第三百四十七章 遙望[第1頁/共3頁]

方纔還是星鬥點點的燦爛夜空，一眨眼的工夫，七月半的夜雨夾著暴風，鋪天蓋地落了下來。

徐昭儀謄寫著《金剛經》，聽著外頭不時傳來的雷聲與琉璃瓦上嘩嘩的落雨聲，方纔安靜一些的心又漸漸翻滾起來。

倚著兄長並不刻薄的肩膀，慕容萱雖小，卻也逼真地體味到那一片關愛之情。

天上的悶雷一個接著一個，便似是被扯開了幕布。夜色垂垂深重，大雨更加下得瓢潑普通。伴跟著一季悶雷，徐昭儀筆下一滯，一滴墨汁點在抄了半頁的經捲上，好好的一篇經文便白搭了。

心上卻又恨著杜側妃，不曉得她送給阿萱這個東西，是否是想取阿萱的性命。

又是刺眼的閃電扯開烏黑的夜幕，一個焦雷霹雷隆重新頂滾過。伴著那哢嚓嚓的脆響，慕容萱身子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

本日安慰慕容萱的話，滿是發自他的肺腑。小常將慕容萱帶到他身邊時，已然將長春宮裡的一幕一五一十說得清楚。

天涯之遙的紫霞宮內，徐昭儀隻挽了簡樸的髮髻，換了身淡青色暗紋的衣裳，通身高低半點金飾也無。

徐昭儀脫簪待罪，慕容芃卻不信賴她是那隻幕後的黑手，而是一樣將核閱的目光投向安國王府上頭。是以，他曉得慕容萱對紫霞宮滿含牽掛之情，便冒雨帶他來到紫霞宮外頭，又遣人去瞧徐昭儀的安好。

在這個大雨如注的夜裡，幼年的慕容萱第一次曉得與母妃分離的驚駭與啞忍，更瞭解了兄長付與的親情與溫馨。

宮內那些打理得整整齊齊的花圃現在成了一片狼籍，老樹上的虯枝被風吹斷，散落在花圃中間，海棠花又寥完工泥，碎成一地殘紅。

雨勢極大，伴跟著電閃雷鳴，廊下的鐵馬也不甘孤單，收回叮叮的響聲，在大雨滂湃的夜裡格外猙獰而深遠。

“阿萱”，慕容芃蹲下身子，拍著他肥胖的脊背，目光凝睇著紫霞宮的方向：“你信賴你母妃的為人嗎？”

不經意間，慕容芃不再是客歲阿誰還顧慮著捉鳥雀玩耍的孩童，褪去青澀的童年，不管是在朝堂，還是在位高權重的內閣，他已然初露了鋒芒。

宮人們瞧不過，送了晚膳上來。楚皇後並未發話，禦膳房裡也未曾剝削徐昭儀的份例。見還是是常日的鮑參翅肚，恐是對菩薩不敬，徐昭儀命人撤下，隻就著一碟鹽水煮的茴香豆，用了小半碗米飯。

慕容萱眼裡含著淚，雙手環住慕容芃的腰身，顯得委曲又無助：“皇兄，我不驚駭天上的雷，隻是驚駭再也見不到母妃。”

他將手臂環在慕容芃脖子上，離得兄長更近。無聲的熱淚一滴滴滾落下來，又想起兄長警告本身，男人漢大丈夫流血不墮淚的那些話語，臉上的淚水便被他用衣袖擦得乾清乾淨。

徐昭儀所居的紫霞宮覆蓋在一片厚厚的雨幕裡，顯得格外蕭瑟而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