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八章 夜晤[第1頁/共3頁]

佛前的長明燈暖和而又安靜，西方三聖像一如平常，慈悲而又安祥。右使打量了半晌，竟拈起供桌上的香，端方地拜了幾拜，又將香當真地插進香爐裡頭。

白嬤嬤熄了炕桌上的燈，將壁角裡那盞八角紫檀木宮燈內的雙燭吹熄一根，留了些昏黃的燈光，再向皇太後曲膝道：“您早些安息，奴婢去瞧瞧。”

右使壓著嗓子格格輕笑，在沉寂的雨夜裡，那笑聲潮濕而又陰沉，像毒蛇吐信般嗞嗞而響，顯得格外刺耳：“以是，你要好自為之，抓住最後的機遇”。

母女二人真情相擁，楚朝暉垂憐地從茜香枕邊拿了帕子替溫婉拭著眼淚，又悄悄將她攬在懷中。兩小我的側側剪影投上牆壁，昏黃而又溫情。

雨聲淅瀝，是一片打在樹葉上淅瀝的聲音，皇太後瞧著白嬤嬤恍惚又有些佝僂的身影，不覺挽著帳子喚了聲：“白芷，謹慎行事。”

絹紗的四角宮燈早已吹熄，唯有炕桌上一燈如豆，閃著橘黃的光暈。窗外有樹葉婆娑，不知何時飄落的冷雨淒慘切敲打著窗棱。

暗淡的燈光下，那右使竟然等不及，早就立在佛像中間一處暗影當中。瞅著白嬤嬤姍姍來遲，右使一口純粹的京腔裡透出粉飾不住的煩躁與森然：“白芷，你本日來得太遲，是用心對本右使不敬麼？”

“您放心，多少年下來，早便風俗了”，白嬤嬤輕手重腳退出殿外，接了小丫頭遞來的潑墨山川青綢雨傘，手裡提著盛了香燭與燈油的籃子，單獨一人沿著巷子往小佛堂去。

右合極其不耐，恥笑道：“白芷，宮中數年的養尊處優，約莫你記性不如疇前，彆忘了親弟弟還在雲南，麵朝黃土背朝天，田間地頭種著罌粟。”

溫婉臉上早已淚雨滂湃，她心中熱流湧動，將被子一掀便赤著腳下了炕，繞過屏風跑到楚朝暉的榻上，緊緊撲到她的懷裡。

白嬤嬤將香燭放上供桌，哈腰行了個千禧教的禮，恭敬地回道：“部屬不敢，隻因本日太後孃娘睡得遲些，奴婢不好脫身。方纔奉侍了她睡下，奴婢馬上便冒雨前來，不敢有半晌擔擱。”

溫婉俯身再拜，說道：“母親當日在房禪房歇息，女兒單獨一人去了大殿拜佛，在佛前求了一柱簽。世迦大師曾給女兒解簽，說女兒的姻緣在千裡迢迢以外。”

白嬤嬤心間不寒而栗，她恭敬地跪在地上，並未幾做辯白，隻垂首說道：“皇太前麵前，奴婢隻能漸漸調停，成與不成，奴婢委實不敢在右使麵前誇口。”

溫婉將牙一咬，再將大師推出，歸正此時無有查照:“女兒細細參詳了大師的說法，恰是遙遙應對建安。約莫千裡姻緣一線牽，就是這個意義。女兒情意已絕，請母親成全。”

“教主向來獎懲清楚，此次有言在先，你若能攪黃三國的聯婚，或者取了喬浣霞的性命，都會許你回雲南安身，自此與兄弟骨肉團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