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舊事（二）[第1頁/共4頁]

盜賊頭子摸了把銀錠，也知見好就收，冷哼一聲把木匣子抱在懷中，上馬欲走。

趙檀生目帶滑頭，“我要靛青色的雲襪…”

那姑子冇料得檀生當真一口說出，意氣風發地啐了聲，“再打再打！若不是七個，你便再輸我一雙雲襪！”

她幫襯著贏錢了！

那頭子看也不看，伸手把人一推，一個跨步向前，滿臉橫肉，“香火這麼旺的一座道觀，一點糧食算個屁！觀裡頭的香火錢，都被你這老尼私藏在哪兒？”

趙檀生對家一算，那拿在手裡頭吃的牌放也不是，丟也不是！

那姑子笑得花枝招展的，一臉得色，“快快快，快給錢！今兒你都輸我十五個銅子了！昔日女冠就愛帶你出門卜卦，你且算算，你還得輸我多少？”

“頭兒！那姑子最都雅！臉嫩得能掐出水，腰細得一手就能折斷！”

當然是痛快一日是一日了！

永寧侯府裡的郡主娘娘，死了男人後一向未再嫁的郡主娘娘，滿京師裡素有賢名的郡主娘娘，被人讚為“賢媛筆墨，貞靜婉寧”的郡主娘娘・・・

“砰――”

世人哄的一聲笑開。

撕心裂肺的。

眼看男人氣勢洶洶地追到崖邊，正覺女冠一撲而上死死抱住那男人的腿，男人幾掙不開，不由急火激心，手中寒光大閃，口裡不乾不淨，“這老尼礙事得很！”

檀生一笑，“若我說準了，那我們的賬就平了，你也很多加一雙雲襪給我。”

平文是袁修的字。

死了，不過是水溶解在水中。

本來道觀香客銳減，不是因為年關，是因為世道…

不過就是些外相也唬得住世人了，看卦有三寶，能說會道眼力好。有眼力見兒，香客的出身就曉得了一半，穿杭綢的多是商賈家，喜好趕時髦；帶銀飾用心的多數是官宦家的女眷，自矜身份，未幾言多語；麵露愁態，樣貌端方，左顧右盼的婦人許是家裡不得寵的正房太太；還得能說會道，若老太太身邊帶著個穿直綴的少公子，多數是來求科舉，看看少爺眉毛是非，看看右手有冇有繭，說幾句吉利話，到時候能考上是“承您吉言”，落了榜是“焉知非福”，都能圓返來的。

那盜賊頭子回身之際，眼風往裡一掃，卻見亭子裡頭花紅枝綠，小道姑們不施粉黛卻膚凝唇紅，黃道袍裡頭的身姿怕是妙得很。再一想，外頭世道如許亂，這淮安境內都在四周鬨匪，官府不作為，天都要塌了，他還怕個屁呀！

趙檀生閉上眼，卻彷彿又瞥見了那夜的場麵。

姑子們尚且還來不及躲，便聽觀外馬蹄陣容浩大。“踢踢踏踏”地向道觀而來，為首之人蓬頭垢麵，看道觀內煙霧裊繞，臉上升起調侃與怒意，“日他孃的鬼，外頭都吃不起飯了，道觀內裡還在祭香火！去搜！內裡必定有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