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驚蟄[第1頁/共4頁]

東君轉過身，說:“說來聽聽。”

九天君的身形變幻無常，他自誇六合, 曉得天下，故而認定萬物是他，他是萬物。身形不過投止之囊, 當下竄改間萬獸形貌皆可顯出。

淨霖環住他，悶聲說:“我敬愛你。”

那雙眸驀地變作了暖和的灰色，黑霧騰身欲逃。紅線快速織網而攏，蒼霽龍身一躍，從上撲下，一口吞儘那團騰黑霧。

淨霖握劍而視，見那雙灰眸望著他，真佛指撫劍身，悄悄地說:“吾兒已成人……”

黎嶸掀槍便打，東君緊隨在後。九天君法印頓漲，在夾攻間金光隻爆不減。

蒼霽靠近首，應道:“你叫甚麼？”

東君卻道:“你現在踹他一腳，他便輸定了。”

銅鈴虛影輕搖。

蒼霽揉著淨霖的發，聞聲大笑，在雲端，在風中肆意地說:“那我要帶你歸家去，做天底下最清閒的有戀人！”

“帶我一程。”東君轉頭說，“我也想回家。”

蒼霽笑聲漸起，他帶著人在空中私語:“求親須攜禮，你要送我甚麼才行。”

東君探指去拿，卻見那銅鈴“啪”的也碎成了瑩光。他彷彿見得清遙跪坐在花叢間，恍忽間六月酷熱的風正吹著他的麵，清遙衝他喊著“哥哥”。

九天君逐步癲狂，半麵大笑，半麵淚湧，他聲音凹凸起伏，說:“我出循環，已成六合，你們能如何？誰也滅不得我！”

東君便說:“你看，你這般的人，必定是此生求不得。既然如此，你不跟著我了？現在天下邪魔都成了帝君的狗，唯獨我清閒在外，你放得下心？”

醉山僧卻說:“我在這一千四百年中參悟了一件事。”

風嘯雲滾，天火熊燃。

吠羅見他神采失落，眼中孤寂，清楚是個美人愁悶圖。不由心下顧恤，記不得東君秘聞為何物，遲疑著說:“閻王殿很冷的……”

東君單獨摸著鼻尖，反手揪住了開溜的吠羅。

阿乙旋身遨遊，穿越蒼茫夜雲，度過無邊清風，帶著有戀人飛向廣袤大地。

吠羅腳不沾地，半晌間已飛向鬼域。他後知後覺地扒著東君的胳膊，想說我悔怨了，卻開不了口。

淨霖見紅線已經繞成告終，半空除了風再無旁人，他便說:“哥哥。”

東君抬腿就走:“無妨無妨，傳聞你坐擁美人無數，溫香軟玉嘛！再暖我一個也不打緊。”

東君在風中似笑非笑，卻未曾接話。醉山僧回身而去，舊法衣逐步變作了麻布衣，他分開九天境，一如他當年分開北地那樣斷交。

東君降落一掃而空，他開扇撲風，說:“我麼？天下之大隨便逛逛咯。本日死了老子，先與你喝上幾盅。”

蒼霽捏著他的手指，偏頭把人吻回了水中。水波泛動，細風拂漪。

蒼霽將淨霖一把抱入懷中，天火從上同覆而下，他倆人直沉向中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