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償債[第1頁/共4頁]

“三十多年無訊息，歸鄉豈是那麼輕易的事情，當年拐走我的媒婆早已入土，不知還要尋多久。”顧深抬手，部屬遞來兩壇冷酒。他開了壇口，扔給冬林。

冬林飲儘冷酒，抬手扔壇，對顧深說:“我人已在此，你還等甚麼？”

“你假托證詞混合視聽。”顧深點著他的眉心，“你他媽的找死！”

“……陳家人死不足辜。”錢為仕啞聲低語。

“那白髮老媼看得清清楚楚，卻裝聾作啞。”冬林說，“她家小兒在牆角撒尿，清楚與我對過一眼，如何一轉頭，便說是彆人。這些小我證詞混亂，官府竟都信了嗎？”

蒼霽感覺淨霖聽了這最後一句，似是一頓，他指尖拎轉的摺扇生生慢了一刻，又落在膝頭。固然一瞬而過，蒼霽卻感覺他被這句話攪得心神不定。

“如果冬林不來，你便逃不了一場門前斬。”顧深踩雪走近，舊襖磨短，肘部暴露些棉屑。他實在與錢為仕也有不異之處，就是肮臟間隙餘出的那一點孤單。他說，“我冥思苦想，感覺你此人成心機。這條街上孩子少說也有十幾個，你恰好要盯著陳草雨，為何呢，如有隱癖，怕不該找這麼個麵龐平平的小女人。我展轉反側，乾脆倒過來想，彷彿明白了些真假。”

“即便你說的是真的，可自錢為仕家中搜出的衣物也是真的。左鄰右舍皆見得他與陳草雨……”部屬欲辯論。

“我不認得那小我。”冬林木然地說。

石頭歪著頭，用腳輕踢了踢他。

“若你未殺她百口，這番話老子還能聽得下去，但是你殺她滿門。”顧深一腳蹬在凳上，忍了半晌，才說，“她現在孑然一身，陳家擺佈再無旁親，你叫她如何……”

“不……我、我先兩月前在陳家下藥……”

錢為仕俄然顫身落下淚來，他哽咽說:“你……”

伴計驚怖不已，麵色如土。

冬林隻作嘲笑。

你不想要命了麼？

“他好歹救了你娘一次。”顧深垂看他，“你便用謊話敷衍來做以酬謝？”

“惡有惡報。”冬林脫下絨帽，暴露整張臉來。他半耷拉的眼彷彿總也睜不開，描述蕉萃，唯有線條仍然冷銳實足。他也打量著顧深，說，“你還未回家。”

顧深已坐在了冬林身前，他與冬林對視斯須，方纔說:“不料你竟也落得這般地步。”

“因為冇有字據，以是他如有個三長兩短，這錢便不必還了。”顧深手指短促地點著桌麵，“你給老子如何說的？‘小的從不乞貸’，若非他給你借的這五十珠，你拿甚麼救你老母！”

“……我要鳴冤。”錢為仕抖聲說道。

顧深一腔肝火無處宣泄，恰幸虧現在聞聲錢為仕開口。錢為仕曲折前身，推開麵上亂髮，在這一舉一動中，與冬林有了本日頭一回的相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