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蒼霽[第1頁/共4頁]

蒼霽一把揪掉了他的長毛，拿在手中搖擺，感覺敞亮得灼眼。阿乙痛得喊出聲，不想他真的敢拔。

“這便完了嗎？”蒼霽皺皺眉，“你就隻曉得這些？”

蒼霽重新裹了絨衣，跟著石頭小人隻撿了些菇。他們穿過茂林，灌著雪去尋小獸，因為蒼霽要吃肉。

“你的眼淚怎會如許多。”淨霖語聲漸低，“……分開此處去往更廣袤的六合，即如雛鳥離籠，你便能明白留在這裡不過是形同走屍。你本不知天下，一點朝氣便成此悟，得以化形是謂天機。你的緣不在這裡。”

“你方纔瞥見甚麼、聞聲甚麼，十足不算數。我既不認得阿誰妖怪，也不曉得他來乾甚麼。你不準同淨霖亂講。”他捉著石頭小人，不準它跑，惡狠狠地說，“你若敢同淨霖亂講，我就把你丟進水池裡去。”

蒼霽便再揪一根，“你說是不說？”

阿乙氣得紅眼。

誰料蒼霽回過甚，陰測測地說，“滾？你怎想得這般等閒。你屢教不改，又害得我幾乎喂蛇，等閒放了你，我豈不是太虧。”

錦鯉仍在掩麵哭泣，淨霖隻感覺頭痛欲裂，竟連抬手拎開他也做不到，隻能半闔了目，說。

石頭小人緩慢地點頭，被他摁在小案邊，腳尖都要夠不著空中了。

他現在不過一個小童模樣，捧著淨霖的臉越漸難過，竟又嗚哭泣咽地哭起來。可他又生得一團敬愛，哭起來眼淚大顆大顆地掉，也叫人感覺悲傷。

他說完決計頓了半晌，略顯對勁，隻想聽蒼霽說個“怕”字。因為“淨霖”這個名字不熟諳便罷了，可“臨鬆君”倒是人儘皆知。五百年前那一場動亂攪得三界數年不穩，雲間三千甲幾近毀滅，九天殺戈的黎嶸是以沉陷就寢，若非承天君請出梵壇真佛，隻怕也拿不下臨鬆君。

“必定是他了。”蒼霽暴露牙來，對石頭小人說，“你且等著，我按住了他，喊你一聲你再出去。”

“淨霖。”錦鯉抽泣著呢喃，“你不要死。”

雪魅的淒厲喊叫讓淨霖難以定神，他抬手一揮，雪魅便倒飛了出去。雪魅跌進雪中，反倒緩止了些許疼痛，他怕淨霖怕得短長，不敢多留，忍痛化成細雪倉促而逃。

淨霖似如睡著，過了半晌，才道，“叫蒼霽罷。”

“我不曉得！”阿乙一口回絕。

石頭小人昂首就撞了他一個暈頭轉向，蒼霽泄憤地揉亂它的草環。兩隻滾在地上打鬥，碰翻結案幾。蒼霽仰倒著身，氣喘籲籲。

“你先承諾我，我若說了，你便放手滾蛋！”阿乙掙紮著翅。

石頭小人俄然伸展手臂和腰身，精力百倍地蹦了蹦，進了閣房，爬上榻看錦鯉。錦鯉早換了神情，將石頭小人拖下榻，推到一邊。

錦鯉還想再同他發言，卻見他呼吸微沉，真的睡了疇昔。他一睡著，便如何也喚不醒，如不是胸口起伏尚在，幾近讓人感覺他真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