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第1頁/共5頁]

鹿子霖剛走進保障所的小院，白鹿中醫堂抓藥的相公就跟出去講：“先生請你疇昔有話，甭擔擱。”鹿子霖在走向中醫堂的街道上策畫著如何向冷先生解釋買來拆掉白家門房的行動，除了這件事，他想不到另有甚麼緊急的事會促使冷先生一大早就著人來叫他。走進中醫堂，冷先生把他引到後邊的寢室，開口時一臉的惶恐：“你曉得不曉得？兆鵬給田總鄉約逮住了！”鹿子霖大驚：“你聽誰說的？啥時候出的事？我一點兒也不曉得！”冷先生說：“夙起一開門來了南原上一個病人，說兒是昨晚夕在黌舍裡給逮住的。”鹿子霖駭怪不已：“他還在原上？我的天老爺！通緝佈告貼得滿原上都是，他竟然還冇離原……”冷先生說：“傳聞他方纔從城裡回到原上，想煽動饑民起來肇事，倒冇猜想他的一個共黨兄弟兒給田總鄉約告發了。再問旁的我也說不細心，事倒是實事，田總鄉約連夜押送到縣上去了……你說咋辦？”鹿子霖說：“該死！死得！把這孽子拗種處治了，我倒好說話好活人了！”冷先生說：“你說的是氣話。你我現在這年事，另有多少話好說另有多少人好活呢？冇有多少了；你我現在都活後代的人哩！”鹿子霖咳了一聲竟落淚了，泣不成聲地說：“我一家好端端的日子全壞在這龜孫子身上。他插手共產黨教我跟著背虧帶災且莫提及，單是婚事……教我總也感覺對不住你老哥呀！我說的不是氣話是實心話，把他龜孫處治了倒好！倉裡縣裡再不狐疑我鹿子霖通共的事了；家裡的事也好辦了，讓人家名正言順再嫁去，我在你老哥麵前不就好說話好活人啦嗎？”冷先生說：“我本日叫你來可不是說這話的。我曉得你想救他說不出口。”鹿子霖仍然對峙說：“我不救。”冷先生說：“你不救我救。我的半子呀！”鹿子霖說：“你救也是白救。他把田總鄉約押到鍘刀下你也曉得，田總能饒他？上邊現在對共黨是‘寧錯殺一千決不輕放一個’。他完了他兆鵬龜孫這回完了！你也甭費心了，白費心又折財……”冷先生說：“我籌辦傾家蕩產，隻要能救回我的半子！”鹿子霖趕緊接上說：“你如果端的把他救下了，他就不敢再擰拗了。他也明白他的命是你給拾返來的。”冷先生說：“你本日個留意一下，田總鄉約一返來你就給我說一聲。事不宜遲。傳聞對共黨現時是快刀斬亂麻，審也不審就填了井了！”

冷先生當即實施救援半子兆鵬的策畫。他叮嚀鹿子霖回家去把大車套好吆來，和相公一起脫手把十隻裝滿中草藥的麻包抬上大車，聲言要把這些積存的藥材送到城裡去賣掉，饑荒年代性命如紙冇人來看病抓藥了。他辭退了劉謀兒要鹿子霖親身掌鞭吆車。他叮嚀鹿子霖繞道走過白鹿倉門口：“子霖你去叫一下田總鄉約，他女人病了讓他跟我一起走，順道給他女人看看病。”田福賢失吃緊忙跑出倉門，堅信不疑地爬上大車，連聲扣問他女人得了啥病要緊不要緊。冷先生一如平常的簡練：“夙起你的一個親戚來叫我我抽不開身去，大抵問了一下病情給抓了兩服藥拿走了。你甭急也甭問，問多了我也說不上來，我們順道去看看，我還到城裡送藥哩！”青騾拉著大車在村落間的官路上咯吱咯吱叫著，一向西進，終究停在一幢高大的門樓下，冷先生打了個哈欠從車高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