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蟈蟈[第1頁/共4頁]
衛玨一刹時升起些陰暗的希冀來,隨即又認識到本身的卑鄙,不管他多不喜鐘十三娘,也不該叫一個豆蔻之年的小娘子來接受這些。
鐘薈已經習覺得常,偶爾還感覺有個堂妹鬨鬨小脾機能為她安靜無波的日子平增些許興趣。
他不經意間瞥了一眼身邊的小娘子,見她耷拉著臉,眼睛亮得瘮人,也不知在想甚麼。衛琇杞人憂六合操起閒心來,也不曉得這麼小的孩子聽了這些要死要活的癡話會不會當真,就此有樣學樣誤入歧途可就不妙了。
不過她也隻能想想罷了,以她現在的小身板,跳出去還不定誰打誰呢。
看得出來十三娘對這蟈蟈兒很保重,必是不時打掃摩挲,過了那麼多年仍舊是鋥亮如新的模樣,隻是那編織的肌理裂縫畢竟有些發黑了,如同她收在奩盒中的那隻蛐蛐兒一樣。
她這做阿姊的真恨不得從石頭背後走出去,擰一擰這口無遮攔的死丫頭的耳朵,再給她兩個大耳刮子將她打醒。
鐘薈被他這麼一說,纔想起常猴子主,一拍腦袋道:“糟了!”又對衛琇道:“公子可曉得那邊有淨水?我得把臉洗潔淨。”
“衛玨!”鐘芊的聲音顫抖起來,“你就如此嫌惡我麼?阿姊她底子偶然於你,你莫非要念她一輩子麼?”她一邊說一邊從中衣領子中扯出一條五彩絲繩,繩上懸著個銀色的物件,在落日中閃著微光。
“父母之命,媒人之言,”衛六郎沉聲道,“你我在此議論這些本就分歧宜,本日鄙人隻當未曾見過女公子,恕鄙人先行告彆了。”說完施了一禮,望瞭望地上那隻被踩扁的蟈蟈兒,決然拂袖而去。
可他也明白,按他阿翁的意義,鐘衛兩家聯婚是勢在必行的事,小輩中年事和家世最合適的便是他和十三娘,父母之命又如何由得他置喙?如果真如十三娘所言,鐘家毀約……
鐘薈倉猝連樹枝帶蟈蟈兒一起奪了過來,再也信不過這祖宗了:“多謝衛公子,我還是帶歸去自個兒修吧。”
她個子較鐘十一娘更嬌小,身上那身衣服也不知是從哪兒弄來的,並不稱身,衣袍擋住了腳麵,垂手而立時廣大的袖子直垂到腿彎處,髮髻是她本身倉猝之間梳就的,風塵仆仆趕了一天的路,已經有些鬆了,幾縷髮絲從鬢邊滑了下來,被風拂起,複又落下,那側影便顯得格外淒惶落魄。
衛六郎聽了鐘十三孃的話,腳步一滯,身形顫了顫,也不知是怒還是悲,畢竟冇說甚麼,也冇轉頭。
衛十一郎動了動發麻的腿,拖著腳走到她身邊。
她不走鐘薈和衛琇也不敢輕舉妄動,隻得等她暢快淋漓地哭完拜彆,才巴著石頭站起家來伸展四肢。兩人蹲了好久,都是腰痠腿麻,鐘薈一瘸一拐地走出林子,將那被十三娘一腳踩扁的蟈蟈兒拾了起來,坐在道旁一塊石頭上,取出那條掠過涕淚又捂過衛琇嘴的帕子,細細將上麵沾的灰塵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