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擢才卷[第1頁/共1頁]

孫臏思騁其秘略，而司馬刖之；韓非願建治績，而李斯殺之；賈誼慷慨，懷經國之術，而武夫排之；子政忠良，有匡危之具，而恭顯陷之。和氏以是抱璞而泣血，禽息以是發奮而碎首也。夫玉石易彆於賢愚，愛寶情篤於好士，以易彆之寶，合篤好之物，猶開罪截趾，曆世受誣。況乎難知之賢，非意所急，讒人畫蛇足於無形，奸臣畏忠貞之害己，體曲者忌繩墨之容，夜裸者憎明燭之來。是以高譽美行，抑而不揚，假造之謗，先形生影。又無楚人號哭之薦，萬無一遇，固其宜矣。

抱樸子曰：華章藻蔚，非矇瞍所玩；英逸之才，非淺短所識。夫瞻視不能接物，則兗龍與素褐同價矣；聰鑒不敷相涉，則俊民與庸夫一概矣。眼不見，則美不出神焉；莫之與，則傷之者至焉。且夫愛憎好惡，古今不均，時移俗易，物同價異。譬之夏後之璜，曩直連城，鬻之於今，賤於銅鐵。故昔以隱居求誌為高士，今以山林之儒為不肖。故聖世之良榦，乃暗俗之罪人也；往者之介潔，乃末葉之羸劣也。

夫以玉為石者，亦將以石為玉矣；以賢為愚者，亦將以愚為賢者矣。以石為玉，未有傷也；以愚為賢者，亡之診也。蓋診亡者雖存而必亡，猶脈死者雖生而必死也。可勿慎乎！於戲，悲夫！莫之思者也。昔仲尼上聖也，東受累於齊人，南見塞於子西。文種大賢也，初不齒於荊俗，末雍遊於鈞如。競年建功，不亦難乎夫結綠玄黎，非陶猗不能市也；千鈞之重，非賁獲不能抱也。《白雪》之弦，非靈素不能徽也；邁倫之才，非明主不能用也。

弘偉之士，履道之生，其崇信強盜重仞之牆，其淵澤不唯呂梁之深也，故短近不能賞，而淺促不能測焉。因以異乎己而薄之矣，以不求我而疾之矣，不貴不消，何足言乎乃有播埃塵於白珪，生瘡疒有於玉肌，訕疵近似，攻伐獨立，曾叁蒙劫剽之垢，巢許獲穿窬之謗。自匪明並懸象，玄鑒表微者，焉能披泥抽淪玉，澄川掇沈珠哉！夫珪璋居肆而不售，矧乃翳於槃璞乎奇士扣角而見遏，況乃潛於四羊藪乎

然耀靈光夜之珍，不為莫求而虧其質，以輕易於賤賈；洪鍾周鼎（或有脫文），不為委淪而輕其體，取見舉於侏儒；嶧陽雲和，不為不禦而息唱，以競顯於淫哇；冠群之德，不以沈抑而履徑，而剸節於流俗。是以和璧變成滯貨，柔木廢於勿用，赤刀之礦，不得經歐冶之爐；元凱之疇，終不值四門之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