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閬[第1頁/共4頁]

長憶孤山,山在湖心如黛簇。僧房四周向湖開,輕棹去還來。芰荷香噴連雲閣,閣上清聲簷下鐸。彆來灰塵汙人衣,空役夢魂飛。

這也是潘清閒十首《酒泉子》中聞名的一首。西湖,不止有水,另有山,有寺,有僧,有一類彆樣表情。“山在湖心如黛簇”,真恰如其份!“僧房四周向湖開,輕棹去還來”,此二句於模糊中略有禪味。“芰荷香噴連雲閣,閣上清聲簷下鐸”如許的白描,平心而論,隻是凡筆罷了,但接下來“彆來灰塵汙人衣,空役夢魂飛”便讓人一夢驚醒,直從虛幻的空中跌下來,頓生人生困苦之歎。除這三首,另有一首,也常為人稱道:長憶西湖,儘日憑欄樓上望。三三兩兩垂釣舟,島嶼正清秋。笛聲依約蘆花裡,白鳥成行忽驚起。彆來閒整垂釣竿,思入水雲寒。如果說以上幾首,感慨之情盛於回想,那這首則是純粹的白描式的回想了。“三三兩兩垂釣舟,笛聲依約蘆花裡,白鳥成行忽驚起”,此三句於澹泊當中略有悲慘之意;“彆來閒整垂釣竿,思入水雲寒”,一個“閒”字,當真用得極妙,“思入水雲寒”,當真是淡得看不到人了。潘閬的這幾首《酒泉子》極受人推許,連大文豪蘇軾都親筆題他的這些詞於玉堂屏風之上,石曼卿使畫師為之畫圖。

潘閬以脾氣疏狂聞名於時,宋朝傳播了很多關於他的掌故。其詩才也不俗,當時姑蘇才子許洞,恃才傲物,常把和尚、隱士一類不放在眼中,但《贈潘閬》一詩卻說:“潘清閒,平生才華如天高。”太宗朝的翰林學士宋白寫給潘閬的詩乃至說:“宋朝歸聖主,潘閬是墨客”,的確視他為詩歌方麵的國寶。潘閬有《敘吟》一詩,說本身:“高吟見承平,不恥老無成。發任莖莖白,詩須字字清。搜疑滄海竭,得恐鬼神驚。彆的非頭念,人間萬事輕。”表白了對詩歌的固執,對詩才的自大,同時也表白他的創作是遵守賈島以來的“苦吟”傳統的。不過在他身上彷彿傳統的影響遠不若本性的力量,他的詩風不像賈島等詩僧以清奇僻苦為主,而是偏向於天然真率,散逸疏放。

潘閬為人狂放不羈,他本身作詩說:“散拽禪師來蹴踘,亂拖遊女上鞦韆”!關於潘閬,最風趣的當屬他與柳開之間的一件事。柳開,宋初文學大師,一慣尚氣自任,常被潘閬所嘲笑。端拱年間,柳開出知全州,路過揚州,做為朋友的潘閬天然要迎送一番。二人來到館驛,見一堂門窗嚴閉,非常詭秘。吏曰:凡宿者多不自安,無人居已數十年。柳開一聽,來了精力,“吾文章能夠驚鬼神,膽氣能夠讋夷夏,有何畏哉?當下命人打掃,住了出來,潘閬見狀暗笑不已,頓時心生一計。當夜,潘閬“以黛塗身,衣豹文犢鼻,吐獸牙,披髮執金箠,由外垣入,正據廳脊,俯視堂廡。”月明星朗,纖細可見,那柳開正持劍四周遊走,忽聞一聲巨吼,如獅如虎,不由心驚膽怯,擔頭卻見一妖怪正居廳上!正欲細心相看,又聞一聲巨吼,柳高興膽皆碎,惶恐萬分,隻得道:“某假道到差,暫憩此館,非意乾懺,幸賜恕之。”潘閬把柳開常日胡做非為之事一一道來,厲聲道:“陰府以汝積戾如此,俾吾持符追攝,便須急行。”柳開倉猝拜倒,“事誠有之,其如官序未達,家事未了。儻垂恩庇,誠有厚報。”說完再拜,痛哭流涕。閬緩緩道:“汝識吾否?”柳開戰戰兢兢:“灰塵下下,不識聖者。”閬大笑,曰:“隻吾便是潘閬也!”柳開氣急廢弛,連呼閬下。潘閬知柳開生性暴躁,當夜遠遠逃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