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寄人籬下[第1頁/共4頁]

淩晨。

林依暗自苦笑，那裡是她不想學，是方氏不想教罷了，她心中苦澀，嘴角卻還啜著笑，道：“學那些有甚麼好的，八娘每晚都抱怨古板有趣，抱怨二夫人逼得緊。”楊嬸停了手裡的活計，頓腳道：“傻妮子，逼著學這學那，才顯見得是親生的呢，二夫人就是對你不上心，才任由你整天玩耍。”

張八娘昨晚才練過字，筆墨紙硯還擺在桌上，林依取出張仲微送的字帖，一麵臨摹，一麵重視地壩裡的動靜。

張八娘乃是當家主母方氏的幼女，頭上兩個姐姐早夭，是以看得嬌貴些，她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在被子裡扭了幾下，終究不情不肯地起家，嘀咕道：“爹去遊山玩水，娘就趁機逼我學女工，我甘願去看書。”

林依衝她感激一笑，拍了拍身上的米糠，朝門口走去。楊嬸俄然叫住她，自腰間荷包裡取出一包物事，遞給她道：“二少爺叫我給你的。”林依接過來一瞧，本來是張家前些日子做的糖，這是典範的鄉間飴糖，甚麼都未增加，直接切成小小的長方形，她掂了掂小包，塞回楊嬸手中，道：“八娘那邊有，她性子你是曉得的，隻要有她的，就有我的，這糖你拿歸去給孫子們吃罷。”

桌上四碟子菜，一碟炸小魚小蝦，一碟熏臘肉，一碟切得細細的炒青菜，另有一碟子鹽豆，以供張老太爺佐酒，這普淺顯通的幾碟子，在北宋食不充饑的鄉間，已屬好菜了。

楊嬸遞過漱口的杯子，叫了一句：“罷喲，有牙粉使已不錯了，那些種田漢，都隻拿淨水漱個口罷了。”張八娘雖有些嬌氣，脾氣卻很好，被辯駁也不活力，隻衝她吐了吐舌頭。

楊嬸看著林依一下一下把棒棰敲進盛器裡，歎道：“你成日做粗活，不學些女工和廚下的活計，將來怎好嫁人。”

這楊嬸，甚麼都能扯到張仲微身上去，林依無法點頭，快步到得廚房，關門，洗手，戴攀膊，走到砧板前切燻肉片，她雖無機遇在大宋學做飯，但穿越前，倒是會好些菜式，普通家常菜，可難不倒她。

楊嬸淘了米，放到熱水裡泡著，問道：“三娘，你明顯會做飯，為何不露兩手給二夫人瞧瞧？偏要將別緻的菜式教給我，讓我出這風頭。”林依切完燻肉，又開端切薑絲，笑答：“我怕風太大，被颳走了，楊嬸你身子骨健壯，多擔待撒。”楊嬸也笑了起來，連聲道：“我省的，省的。”

內裡必是一派故鄉風景，林依的表情卻輕巧不起來，一年前，她穿越成一名父母雙亡的十歲女童，借居張姓遠房親戚家，連名字也由薑語變作了林依，族中排行第三，人稱林三娘。

四川眉州殷實農家。

張家人已圍坐在八仙桌前，長官上斑白髯毛的老夫，是張老太爺；左邊鵝蛋臉，細眉大眼的，是當家主母方氏；右邊的是方氏的兩個兒子，張八孃的兩位兄長，大的叫張伯臨，小的叫張仲微。林依和張八娘雙雙請過安，鄙人的空位置上並排坐了，另一名奶孃任嬸與她們端上粥，擺上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