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8.第三百三十八章[第1頁/共4頁]

九娘抬起手腕，悄悄碰了碰廊柱，暖暖的。不遠處鴿群又長回了膽量，在琉璃瓦間迴旋著，冇有了箭矢亂飛的天空，是屬於它們的。

槅扇門悄悄開了。九娘扶著門框，凝睇著廊下那一動不動的背影，出鞘的刀尖暴露半截，彷彿還隱有血光。

是的，都是你的錯，是你害了我。往深淵緩緩而行的陳素，驀地愣住了腳。

善後事件在張子厚的批示下，有條不紊地展開起來，清查叛黨餘孽，打掃各殿各閣，搬運屍身，傷兵救護，慈寧殿那損毀的半扇大門被移了出去。方纔被日光籠著的圓柱高低都是水跡，七八個內侍蹲在地上洗濯血跡。刑部和大理寺將一眾官員押入詔獄，又派員鎖拿他們的三族親眷。宗正寺和禮部方纔接辦兆王府的一攤子事，這邊又接下了趙元永。

孟在猛地扭過甚，看向高似。眼中熊熊肝火，墜入熔爐，忽地又澆上冰水，淬厲成寒冰利劍。

隻是他不能再保護六郎了。

慈寧殿中漸漸靜了下來。世人的目光都放在了阮玉郎身上。陽光淡然地從刀砍箭傷的視窗穿了出去, 雙人方可合抱的圓柱彷彿鑲了兩道金邊，他低垂的頭顱一動不動, 上頭有半幅日光，細心一些, 能看得見灰塵在不循分地浮遊著, 又彷彿在安撫這具千瘡百孔的軀體。

“素素——”高似留意到她鬢角有了幾根銀絲。

“你做了甚麼，你內心清楚。”九娘淡然道：“你的錯，為何要她支出性命去贖？”

院使躊躇了半晌，低聲道：“依微臣鄙見，陳真人氣若遊絲，對外界不聞不問，似心有死誌——”方紹樸擅外科，很有天賦，又是禦病院裡最受官家正視的醫官，若因診治陳真人無果而開罪，實在可惜。他點出這個來，幫他一把，也算儘到了世交師伯之心。

趙淺予一頭撲在陳素手上失聲痛哭起來。

她如果說出來，他又會如何？最痛苦的莫過於他仍然還是會送她入宮。他是翰林巷孟氏一族的嫡宗子，他已有婚約，他背後另有近千族人。她雖天真懵懂，卻毫不會讓他難堪。哪怕他隻是跑一趟探聽陳青的動靜，她也要謝上好多遍，她向來不肯意難堪任何人。

“都是我高似的錯，是我害了你。”降落的聲音很穩，很豐富，穿過陳素的耳，透過無邊無邊的黑，像陣陣的雷。

若不信賴運氣之手的鞭策, 又如何解釋這些年來的膠葛爭鬥？殿中幾近每小我都曾被他費經心機地織入網中。她的重生, 是在這蛛網上扯開了一個極纖細的裂口, 但是如石投水, 波紋越來越廣，被擺佈的棋子們終能與他對抗，現在這最後一條蛛絲終究也被砍斷。她的存亡, 曾和他息息相乾, 他的存亡, 終究也和她密不成分。

那深藏於心底不為人知的奧妙，他死力製止除想的奧妙，浮上了心頭。她曉得了麼，她明白了，以是她一心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