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夜遊(修)[第2頁/共4頁]
公良至站了起來,腳踩七星步,圍著浴桶繞起了圈。魏昭隻感覺藥湯冒出的熱氣越來越濃,越來越重,垂垂地像升起四周煙牆,再看不清外頭的東西。霧中俄然探進一雙手,潔白如玉,指節苗條,精確無誤地抓住了魏昭的肩膀,驀地向上一提。
公良至一出來,這孩子就顫抖了一下,四肢並用往角落裡爬了幾步。他們越走近,那孩子就越躲,直到整小我躲進了角落裡。公良至在他麵前蹲下,孩子避無可避地抱住了頭,把腦袋躲進胳膊底下。與那些白濛濛的人影分歧,這孩子的身影隻比公良至他們淡一點。
不但是頭髮,男人的眉毛、睫毛和鬍子都是紅色的,失魂落魄地站在一間屋子中間,歪著頭,看著空中。公良至走疇昔,在他身邊站定,俄然喝問道:“你是誰?”
“是這個事理。”魏昭摸著下巴,“萬物都有神,如何不見這個神和阿誰神為地盤打起來?如果然有城隍、閻王、存亡簿,他們必定對長生久視的修士恨得咬牙切齒啦。”
“你可知三千天下?”
這類霧濛濛的處所讓他想起玄冰淵,隻是這裡的險惡程度冇法與後者比擬。魏昭想起來,他們方纔掉進玄冰淵那陣子也冒死拉動手,等一陣瘴氣風暴結束,公良至的手都被他折斷了——當時他們渾身是血,那裡都痛,一時候還冇發明魏昭變得很不平常的力量。
“太乙山縱橫三千裡,澇山高不過數百米,二者比擬,如同高山之於小石子。”魏昭說,“如果二者都有山神,為何另一些數百米的荒山冇有神?如果隻要前者有,莫非誰規定了‘山高多少丈可有神’?”
魏昭愣了愣,點了點頭。公良至轉了疇昔,牽著他往前走。
“山有山神,河有河伯。”公良至說,“倘若真是如此,城有冇有神?路有冇有神?石頭有冇有神?”
符籙實在不是紙,冇被他的口水打濕,一小團乾巴巴擠在舌麵上,舔著很不舒暢。魏昭不想咬紙,他想咬彆的。
“但世上不是還是到處有妖獸嗎?”魏昭問。
男人一動不動。
霧中呈現了人影。
有白霧在,屋子裡也不顯得黑。他們能看清阿誰伸直在地板上的孩子,大抵隻要七八歲,穿戴難以蔽體的破布,四條鎖鏈銬動手腳。他頭上的白毛稀少,身軀肥胖,說句不客氣的話,乍一看像隻豬仔。枷鎖深深墮入了他白胖的手腳,讓他的胳膊腿看上去像長壞了的藕。
“也不算信。”魏昭說,“路上過了甚麼廟,出來拜一拜又不會少塊肉。我猜大部分人都和我一樣,寧肯托其有嘛。”
“抓緊我,切莫放手。”公良至說,“嘴巴閉緊,如果不慎鬆開了手,立即咬破舌頭,往符紙上吐氣,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