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無憂無懼（一）[第1頁/共4頁]

“你如許的人，真不該落進如許汙泥普通的處所。”高清歡說話時，也像誦經普通調子悠悠，“可惜，你竄改不了任何事。就像現在，你感覺我輕浮無禮，卻有力抵擋，因為我比你力量大，能夠掌控你，而你卻不能。”

悠遠的亮光深處，阿孃正向她招手淺笑：“妙兒，你好久不返來，你的弟弟已經長高了。”可她剛一伸手，那亮光就俄然燃燒了。

這事並不難辦，劉全點頭應了，引著馮妙往靈堂去。

忍冬伸出一雙纖細的胳膊，環繞住她：“都是奴婢不好，奴婢應當多想想，不該被那兩個老嬤嬤騙了。”

“妙兒，我是來教你的，”高清歡放下銀勺，衣袖輕拂，手指間便多了一朵風乾的桂花，悄悄插在她耳側，“我問過你，要不要分開，可你挑選了回絕。我很絕望，但我卻不想讓你在這裡受一丁點兒傷害。以是我要教你，在汙泥裡活下去的體例。”

高清歡用淨水沾濕手掌，在地上揮手一抹，剛纔寫下的字便全都被抹去了，他這時才低低吟誦：“統統恩愛會，無常可貴久。生世多害怕，命危於晨露。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他俯身下來，碧綠瞳人盯著馮妙的雙眼問：“妙兒，你記著了冇有？”

她對著闊大的棺槨，悄悄凝睇了半晌，才輕聲開口：“林姐姐，還是你聰明，畫在紙上的花朵，永久不會式微。你在這時候去了，他會永久記得你，不管他疇前有冇有在乎過你，這今後……一輩子，他永久也忘不了你。”燭火搖擺，阿誰羞怯荏弱的人，彷彿仍舊坐在她劈麵，隻是沉默地低垂著頭，一聲不吭罷了。

在他眼裡，彷彿世上就冇有甚麼值得保重、畏敬的東西，大家賦性醜惡，事事肮臟不堪。馮妙不喜好他如許的設法，也不想跟他辯論，羞惱著伸手推他。

忍冬彷彿把她摟得更緊，像要把她揉到骨肉裡去，頭頂傳來一聲沉重的感喟，有人正把米湯喂進她嘴裡。溫熱的米湯一落肚，因為冷和饑餓而生硬的手腳，終究有了點暖意。馮妙想要坐起，環在她身上的手臂卻不肯鬆開，才一睜眼，紫色衣袍上的山川紋樣就跳進視線。

夜裡的寒意漸漸透上來，空中青磚上，都浮起了一層白霜。馮妙一整天冇吃東西，垂垂有些支撐不住，手腳都凍得麻痹，一呼一吸間，吐出的氣味在口鼻前集合出一團紅色的霧氣，再漸漸散去。她身子發軟，終究靠在忍冬肩上，頭重得隻想睡疇昔。

馮妙一驚，這不是忍冬，她抬頭向上看去，高清歡碧綠色的雙眸，正映出她現在慘白的麵龐。燈影勾畫著他的下頷，把表麵投映在他胸前衣衫上。長睫如鴉翅，低低地垂下。

“你如何會在這？”馮妙有氣有力，側頭避開他遞過來的一勺米湯。忍冬躺在一邊，閉著眼沉甜睡去，想必是被他用藥迷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