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蓮囚金宮（七）[第1頁/共2頁]

小佛堂內，馮妙瞥見太皇太後的寢殿熄了燭火，用桐油浸過的梨木小鏟，撥了撥香爐裡的灰。馮清已經歪倒在一邊，睡熟了。這劉伶醉的確管用，馮妙用棉紗小球塞著鼻子，又藉著咳嗽，大半時候都用袖筒遮開口鼻，這纔沒有睡疇昔。

太皇太後悄悄點頭，像在細細咀嚼香料的層層神韻。崔姑姑在一邊等著，不曉得太皇太後是甚麼意義，又不敢再問，正心焦時，聞聲太皇太後說：“今晚你也早些睡吧，叫兩個寺人值夜就行了。”

樹影幢幢，小時候聽過的那些鬼故事，俄然一個一個從心底蹦出來。馮妙挪著小步子，四周張望，可不管看向哪一邊，都感覺背後彷彿有一雙眼睛在看著本身，倉猝回身，實在又甚麼都冇有。

太皇太後微微眯著眼睛：“這香味不錯，甜膩乾勁壓住了，木質的辛甘味道，倒是透出來了。”

莫非討厭鬼把本身戲弄了？馮妙撅嘴，小聲嘀咕：“真是個討厭鬼……”

馮妙從速倉促蓋上小香爐的蓋子，凝神確認馮清並冇醒過來，這纔在臉上細心清算了一陣，翻開簾子溜出去。在她身後，一向昏睡不醒的馮清，臉上現出非常的潮紅，白淨的手背、脖頸上，建議了一片紅色的小疹子。

奉儀殿角門中間，有一叢野生移植的竹林，種的是十來棵細竹。馮妙偷偷察看了好幾天，才選定了這條線路，仗著身形嬌小，從竹林裂縫間鑽出去。

馮妙把紙箋扯開，也放進香爐裡，一點點燒掉了。手足交誼，記在內心就夠了。即便是親生姐弟，暗裡通報信箋物品，也是大罪。

將將燒完，馮清翻了個身，“咚”一聲踢在柱子上，嘴裡還咕噥著殘破不全的夢話：“……孃親、孃親說了……鮮卑女孩兒，纔不消學那些漢文酸詩……”

崔姑姑應了聲“是”，吹熄了燭火，把一顆小孩拳頭大小的夜明珠，用輕紗罩住，放在床榻邊的紫檀上。太皇太後向來不在夜裡把燈火全熄，可自從當年上陽殿失火後，太皇太後夜間睡著時，就再不消燭火了。

奉儀殿前殿，凡是有宮女寺人值夜，後殿圍牆外，就是羽林侍衛換崗的小營，反倒用不著設人值夜了。

密室的方位，她厥後也回想了好幾次，可如何都想不起來，隻記得那處宮室彷彿是燒燬的，側麵還掛著一幅五色珠簾。厥後藉著出門跑腿，她也偷偷找過，但是奉儀殿四周，底子就冇有甚麼燒燬的宮室，更冇有甚麼處所掛著五色珠簾，她隻能沿著大抵的方向走疇昔。

她從袖筒裡拿出馮誕帶來的紙箋，這幾天一向冇有機遇措置。“棠棣之華，萼栿依依……”弟弟馮夙還小，一定曉得這內裡的意義，或許隻是剛巧選了《小雅》裡的這一首，但這詩句，卻讓她第一眼瞥見，就差點失控落淚。她隻要這麼一個弟弟，阿孃隻要這麼一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