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章 三十七之悲憫[第1頁/共4頁]

玄霜未入魔教之前，在宮中便是著稱的伶牙俐齒。現在曆經多番磨鍊，在本身邪氣中，又添了幾分魔性，再來回嘴正道中人，更是說得頭頭是道。即便理不在他，也能以三寸不爛之舌，辯得旁人無可詰難。

若論信心，卻又有誰冇有？單是江冽塵與玄霜師徒，或許便要比他更強很多了。但兩人全神投入，都已偏入魔道，由製勝信心，轉化為摧毀人道的執念。

玄霜嘴角牽涉，剛暴露個笑容，體內真氣忽而排山倒海般攪動起來。隻因他所習技藝，儘是七煞真訣中所載的邪門工夫，突遭外界進犯，內息大亂。終究強撐不住，顛仆在地，這一次當真筋疲力儘，口中鮮血狂噴不斷。外傷另有可依，然他當今倒是內腑大受傷損，便連自交運功調息的力量也使不上來，伏在地上，隻是喘氣。

孟安英搖了點頭，麵上卻無大敵當前的焦炙，獨一種看破世事的豁然，點頭淺笑，道：“亦傑，師父從藐視你長大，你的性子，我最是清楚不過，犯起脾氣來，九頭牛也拉不返來……幸虧今後有雪兒看著你，或能令我稍稍寬解。”

玄霜同是麵如死灰，雙腿如同兩根生硬的木棍，費了好大力量，才勉強站穩身子。淡淡一拱手，施了個長幼之禮，道：“承讓了。”悄悄咳嗽兩聲，用手背抹去嘴角滴下的一縷血絲，道：“大師公然神功不凡，長輩……咳咳，勝得幸運。”

這卻又給樸重中人落了話柄，叫道：“現在就連瞎子也看得出來，這小魔頭已不可了，通智大師卻仍可再戰。遵還是例，也該判通智大師得勝！”

玄霜剛想開口回嘴，突有大量血水自肺腑急灌而上，自喉嚨湧出，遏止不住，稍一使力，即使不耗內息，卻也是連連咳血。世人隻看著他如做戲普通連說連咳，吐血不止，至於究竟說了甚麼，則是連一句也聽不清楚，全掩蔽在噴出的血水及連番襲來的咳嗽中。

玄霜還未等開口，通智慨然長歎，道：“多謝眾位美意，隻是這一戰，確是老衲輸了。方纔以淩施主手腕，本可直取了老衲性命，但他部下包涵，隻堵截了一串念珠。那是身外之物，不敷為惜，老衲感念他不殺之恩，願賭伏輸，的確如此。隻恨先前空具熱血，巴望能以一己之力，解去華山頹勢，終未成行，是老衲的無能，對不住孟掌門了。”

李亦傑聽他語氣苦楚，有如殘荷敗葉，彷彿對人間已然心灰意冷，急道：“不……不……師父，不會的，您教誨過我，隻要心中常存但願，冇有應對不了的難關。再凶惡的仇敵，終究也會敗在永不幻滅的信心之下……”

玄霜氣味已逐步調勻，冷冷的道：“俗話本就說過，兵不厭詐麼！再說比武之前，可從未講定過不準使詐，何必說得如此刺耳？那不過是一種計謀罷了。通智大師空負慈悲之心，卻不曉得，我固然冇甚麼本領，卻也不會自行輕生。戰前未能知己知彼，單此一條，也便必定了敗局。何況這外加一場，本就是給人拿來撫玩的把戲，勝負又有甚麼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