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巳初(5)[第2頁/共4頁]

兩人漸漸從坑裡爬起來，相互攙扶著，朝已成廢墟的賀宅走去。這一起上滿地狼籍，碎礫斷木，剛纔的美景，一下子就變成了天國模樣。賀東的骸骨，已跟著那古怪的野心和孝心化為齏粉。那一場震驚全城的大亂，竟然就是從這裡策源而起。

“正因為是這麼大的事，纔會如此措置。”李泌淡然道，眼神仍然盯著半空的輕煙，“天子如此信賴的重臣親眷捲入長安之亂？朝廷的臉麵還要不要了？莫非天子冇有識人之明？”

李泌躺在土坑裡，漸漸豎起一根手指：“你剛纔講：元載誣告封大倫時，提出過一個證據，說燈樓的竹籍，都是由他這個虞部主事簽註，是以才讓蚍蜉矇混過關。這個控告，並不算錯，隻不過真正有才氣這麼做的，不是封大倫這個主事，而是賀東――他的身份，恰是封大倫的下屬，虞部的員外郎啊！”

張小敬的獨目驀地射出精光：“為甚麼？！這麼大的事，如何會如此措置？”

張小敬向來冇這麼氣憤，也向來冇這麼有力。他早曉得長安城這頭怪獸的本性，可向來冇有真正喜好過。他無時無刻不在試圖掙紮，想著不被吞噬，卻老是會被撕扯得遍體鱗傷。

這一個細節，驀地在張小敬腦中炸裂，他的呼吸隨之粗重起來。這麼一說，確切能解釋，為何蚍蜉的工匠能在燈樓大搖大擺地出冇，有賀東這個虞部員外郎做內應，實在太輕易了。

“能夠賀東明知我對他的父親動手，竟然啞忍不發，還陪著我去甘守誠那邊演了一出逼宮的戲。當時候，恐怕他早就曉得蚍蜉會對靖安司脫手，公開裡不知嘲笑多少回了。而我還像個傻瓜似的，覺得騙過了統統人――蚍蜉殺我的指令，恐怕就是從賀東那邊直接收回的。”

“這一次我身臨塵凡，汲汲於俗務，卻落得道心破壞。若不回山重新修行，恐怕成道會蹉跎好久――你又如何？”

張小敬眉頭緊皺，不明白他是甚麼意義。李泌乾脆躺平在坑裡，雙眼看著天空，喃喃說道：

“不然呢？”李泌歪歪頭。

“你這個說法，有甚麼證據？”

“我不信賴，冇有賀監的默許和共同，賀東不成能有這麼強的節製力。”

“利高者疑，這個好處，一定是實利，也一定是虔誠，也能夠是孝敬。”李泌苦笑著答覆，伸手向前一指，“真正的幕後黑手，是賀監的兒子，賀東。”

“但是……”

“另有安業坊那統統自雨亭的豪宅，隱寄的買家身份一向成疑。而賀東作為賀監養子，不入族籍，但貴勢仍在，由他去辦理隱寄手續，再合適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