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格林，我想抱抱你[第2頁/共6頁]

“格林乖！快過來！媽媽抱！”我蹲下身，伸開雙臂。小時候，格林隻要聽到這句話，頓時會憨笑著衝過來，小爪子抱住我的脖子，親個夠。我等候著格林超出深溝，撲入我懷中！

我在小溪邊虔誠禱告，攪起一個小小的氣旋，讓鑽石星塵聚作七彩煙霧在掌心嫋嫋婷婷。一縷光，一絲風，撩民氣胸。大草原的夏季是一個童話，在童話裡許下的慾望都會實現。

曾經，我們胡想著有一天格林能帶著妻兒來看我們，還一廂甘心腸想叫他的老婆作“格桑”，誰知這個“格林童話”我們猜到了開首，卻猜不到結局―結局來得這麼殘暴，孩子們一個接一個不在了。

辣媽輕咬飛毛腿的耳朵，大狼的天下，小狼不懂。她走過格林身側，帶著他們的孩子漸漸分開，彷彿提示他―該走了。

“兒子，我是媽媽呀……媽媽收到你的禮品了，你也收到了媽媽的禮品，對嗎？……那塊圓石頭，你喜好嗎？兒子，媽媽丟下的水瓶也是你撿歸去的吧？媽媽曉得你一向跟著我，你也想媽媽，對嗎？來……讓媽媽抱抱你好嗎？寶寶啊，媽媽給你帶了好多明白兔奶糖呢……快過來啊……”

…………

人類學會了直立行走，比其他植物站得更高了，視野更廣了，走得更快了，心離大地也更遠了，但是人的根還在這片地盤上。我們是不是能夠低下崇高的頭，當真地俯視一下我們的本源呢？

土垛子上，疊放著“狼的禮品”―兩隻肥胖的死羊羔，不遠處掉落著一隻還剩一口氣的野兔，飛毛腿還冇來得及把兔子放上去。

格林的答案就在這相對無語的凝睇中，一回身，一行淚，他都奉告我了。

唉……我握著亦風的手，久久立在風中，望著格林消逝的方向。

格林，如果有來生，我願轉世為狼，和你成為真正的母子，我們一起奔馳在天涯，或許隻要如許，我纔會真正明白你為甚麼悄悄地來，又為甚麼冷靜地分開。我此生為人，很貪婪，見了還想再見，聚了還想再聚，我已經把你當作我所具有的。其實在生命的絕頂，我們必定將落空統統，或許這“統統”本來就不屬於我們。

2013年3月至2014年1月3日日記手稿於若爾蓋大草原

是他！他來了！

但是，格林冇有過來，不但冇有過來，反而退了半步。他抖抖狼鬃，耳朵重新豎直，狠惡起伏的胸腔垂垂停歇下來，狼眼中的欣喜轉眼即逝，取而代之的是猜疑、疼痛、糾結……

有動靜！就在小溪沖溝劈麵。我擦擦玻璃上的霧氣，再一看―一匹半大小狼叼著一隻兔子正在甩頭，兩匹大狼在一邊等著她。

格林還在看我，他的身材轉疇昔了，他的一條腿遲疑著抬起來了，卻久久回不了頭……孩子，你要走了嗎？哪怕我已經站在你麵前了，你還是挑選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