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秦淮夜上[第4頁/共5頁]

徐凝兒抬起手，比了個請的手勢，淺笑道：“實在是我哥哥宴請你，我在府中無聊，特地來作陪，杜批示使不介懷吧？”

她一掠鬢邊的髮絲，柔婉笑道：“本冇想讓你死的那麼痛快，殿下卻說要給你個了斷，不過你身上的毒雖不是見血封喉，但發作時疼入骨髓，你且好生受著吧。”

杜薇低頭看著本技藝上的戒筒，對這場鴻門宴已經有些煩了，便低頭漫不經心腸玩弄著袖口上的金扣，道：“我此人是個鼠目寸光的，儘管明天過得好，今後如何，我也懶得去想，歸君子終歸是要死的，不過是善終和非命的辨彆。”

畫舫泊岸停下，放出艄船來接岸邊站著的人。岸邊人身量苗條，端倪在燈影下看不大清，此人名喚杜薇，是畫舫仆人今兒個要宴請的來賓。

有艘畫舫格外特彆些，它不與其他蓮舟豔舫紮堆兒，而是順著河岸一向悄悄地飄，直到行至無人的中段，這才拋錨停下。

她三句話不離太子，倒讓杜薇漸漸地蹙起了眉頭，轉頭悄悄地看著她。

杜薇半邊身子一麻，卻幾近感受不到痛，便昂首驚怒地問道：“你下了毒？！你好大的膽量，即便你是中山王，也不能這般暗害臣子性命！”

“停止！”有道平平的聲音傳來，那聲音降寒微啞，像是陶塤收回的調子，迴環綿長，稍稍沖淡了畫舫裡陰霾冰冷的氛圍。

月色纖皎，繁光遠綴，清輝流泄迤邐，幽幽然地籠著各色畫舫，平增了幾分昏黃的脂粉香。畫舫上清淺飄來絲竹管絃的靡靡之音，和歡場北裡傳來的輕哼低喃交叉在一起，跟著翠波載浮，羅綺香風，鴛鴦交頸，羨煞兩岸風騷兒郎。

杜薇從一縷汗濕的頭髮中迷濛地看著那小我走來，卻也影影綽綽地看不清楚，她按著肩頭上的弩|箭，硬是強撐著，低低地叫了聲“太子...”便隻剩下越來越短促地呼吸聲。

杜薇低頭看著右手上的戒筒，忍住眼發花的感受，有些諷刺道：“我公然是個傻子，無用就死，倒真是太子的做派，我現在倒是有些信了，隻是冇想到有一天會輪到我身上。”

徐輕鴻抬了抬手，一臉的悲憫：“你如果早些承諾我南鎮撫司的事，冇準我還能幫你說和上兩句，現在落到這個地步，又是何必呢？”他一揮手，十幾架弩|箭便對著杜薇，暖和地笑道：“太子怕寒了功臣的心，便讓我來送你一程。”

他快步走了幾步，就見杜薇拔出肩上的弩|箭，劃過本身的脖子，人也轉眼落到了河裡，澄淨的河麵上飄著滲人的一團猩紅，很快又被河風打成了粉紅色的沫兒，又逐步消逝在冰冷的河水裡。

徐凝兒也不叫她退席，就這麼漸漸地喝著酒，等喝完了一壺，月已至中天，這才緩緩地放下酒杯，轉頭看著她，掩口笑道：“杜批示使這是甚麼時候來的，我如何冇瞥見呢？”一顰一笑，一肌一容，儘態極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