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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跋扭頭望向身後年富,“此次皇高低旨南巡浙江,意在稽查奸偽,辨明是非,儘除佻達器陵之習,歸於謹厚,以昭一道同風之治。”年富躬身垂首,神情端肅道,“下官明白皇上的良苦用心,此次南巡定當謹慎處置,用心去看,去想,決不讓宵小之徒窺覬國度科舉之鼎器,也毫不令天下飽學之士萌發隱退之心!”見年富言之鑿鑿,一雙星目燦爛似夜空繁星,這一刻李跋俄然感覺麵前風神超脫的年青人一點也不像那位縱橫西北跋扈放肆的撫弘遠將軍年羹堯。
枯瘦老者撫須點頭,隻聽年富持續說道,“至於下官敢斷言必是浙江會試之事,那是因為下官來時在鴻雁館門前巧遇同屬方劑敬方員外郎。下官見他手捧一摞卷宗,出於獵奇隨口相詢。據方員外郎講,那一疊卷宗恰是積年浙江翰林編修的記檔。”年富昂首望向朱軾,“下官進門時,見先生書案之上的明黃包裹便曉得此物定是出巡官員之印信,想來恰是下官此次差派之用。加上先生問的蹊蹺,似有考校之嫌,因而門生將前後線索串連,大膽猜測該是浙江重啟會試大比之事。”
朱軾挑眉再問,“南巡浙江又所謂何事?”年富沉眉,細細思考半晌以後,躬身答覆道,“該是重啟浙江士子鄉會大比之前的一次首要的觀察與考量。”年富話音剛落,枯瘦老者起首沉不住氣發問道,“能一口道破呼喚你來是皇上另有差派,這個不難,難就難在你如何敢斷言定是浙江之事,並且還是重啟浙江會試之事?畢竟浙江士子受查嗣庭一案連累,已有整整三年未有資格插手朝廷鄉會大試。”年富麵露羞色,朝著枯瘦老者馬齊躬身施禮,“下官來時,下官之長署李跋李通政任務下官速去南書房聽差,雖途中稍有擔擱,但下官便已曉得皇上另有差派。”
年富倉猝上前施禮,抱拳團團作揖,“下官年富見過各位大人!”隻是在哈腰作揖的那一刻嘴角扯出一絲自鳴對勁的笑意。朱軾將手中奏本置於書案之上才道,“通政司當差也稀有日,可還風俗?”年富垂首立於下方,先生相詢,年富豈敢怠慢,“勞先生顧慮,門生統統安好。”近靠朱軾右邊的張廷玉狹眸細眉不苟談笑的昂首望了眼階下年富,隨即又將目光投在手中奏本之上。朱軾點頭,“可知召你來所謂何事?”
李跋沉聲道,“可惜他不該諷刺時勢,心抱恨望,且語多悖逆,授人以柄。”年富緩緩合上卷宗,“所謂墨客意氣,不過一逞口舌之利罷了。”李跋俄然笑了,“你可知,你如此說,有包庇之嫌。”年富淡笑,“查嗣庭墓有拱木,且子嗣凋敝,下官即使動了婦人之仁,又該包庇那個去呢。”李跋冷哼,“好一張利嘴。”隨即站起家,靠近窗前,藉著幽幽月色瞻仰星空,“雍正二年,查嗣庭案發後,皇高低旨怒斥浙江士子文辭雖甲天下,但是民風澆薄,廢弛已極,遂令免除浙江科考。現在煌煌四年已過,當年名動天下的風騷才子今番也大多意誌低沉,藏匿鄉野,難覓尋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