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姐妹[第2頁/共3頁]

那鬍子斑白的周先生正捋著下頷幾縷稀少的山羊鬍，眯著眼睛看動手裡的宣紙，對勁得點頭道：“七女人的字大有進益，連所做的文章也言之有物，可見剋日工夫到家了，阮大人得女如此，實是不必介懷膝下無兒矣。”

忘憂本來不叫忘憂。她叫做生煙，姓藍。

“藍田日暖玉生煙”，她父親附庸風雅，將她兄妹二人名字從悼亡詩中取來，未免不吉利。

當時候她每次穿戴青布的粗衣，偷偷提著竹籃子溜進庵堂，還像十幾歲時一樣笑得奸刁，悄悄對著清沅說：“女人，快吃吧，白麪的饅頭……”

出了書齋，新挑來的丫環忘憂等在門口等著接阮清沅下課。

生煙隻是不美意義來見她吧，她還冇找到雞腿罷了。

她正要開口膈應兩句，卻聞聲周先生的話音傳來，“不知五女人六女人可將老朽安插的課業帶來了？”

阮清沅抬手抹掉了墨跡，冷冷地看著她。

她父母藍粟伉儷都是莊子上的人，她同哥哥藍田一同來府裡當差。

清漣見她冇反應，又看了眼那花了的褙子，表情終究好了很多，也算報了一箭之仇。

當年忘憂跟著她嫁到永寧侯府後拖到二十歲都冇有配人，等她被送去靜嚴庵，這丫頭為了能便利照顧本身，甘心嫁給了侯府一個四五十歲的管馬房的老鰥夫。

因為阮清汝的婚事，除了她本身院子裡，全部阮府邇來的氛圍都不太好。

五女人阮清漣好些日子冇起了這麼個大早，內心本就有些不痛快，到講堂裡一看，又瞥見了阮清沅身上穿的一件煙羅色的新褙子，恰是那姑蘇第一織錦坊，顏韻坊親染，一品縐花撒金繡的古香緞所製，內心頓時邪火躥升，恨不能親手絞了去，感覺崔氏一旦手頭鬆快些便緊著這個小女兒，底子就忘了另有她這個也是十月懷胎的女兒。

她側頭看疇昔，隻見阮清沅跪坐在椅子上，低眉紮眼地正悠悠磨著墨，濃黑的眼睫蓋下一片暗影，她本就身量最小，現在吃力跪坐著卻不見以往的侷促，那小小的左手正親身撩著右手的袖子，暴露一截烏黑的皓腕，一舉一動端莊斯文，氣度不凡。

大抵周先生不喜好辭藻富麗的文風。

阮清沅被灑了個措手不及，一件極新的褙子上一串豆大的墨點立即暈開來，連白淨的臉上也沾了兩點。清漪見了也不由低呼一聲，清漣放下筆，毫不慚愧得說：“真對不起了，mm。”

周先生為人樸重，操行狷介，本日卻可貴動了氣，阮清漣不敢再言語，隻得低下頭，內心卻把統統錯怪到清沅頭上。

清漣脹紅著臉，瞪大眼睛，一臉不成置信。

是本身冇有照顧好她。

阮清沅一愣，她一貫對駢四儷六的文章不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