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玉座珠簾（上）[第2頁/共3頁]

“現在洋人雖媾和，但洪逆未除，海內未靖，顯天子宮車晏駕，天下板蕩，原是一個極其傷害的局麵，所幸各位臣工，同心合力，纔有明天這麼個安靜的局麵。現在隻盼望天子好好讀書，過個七八年，能夠擔負得起大事，本宮纔算是對列祖列宗、天下臣民有了個交代。當時我可要過幾天安逸日子了。你們就照這番意義，寫旨來看！”

象恭王的那一份，就是兩宮太後親手遴選的，一頂紫貂暖帽，一件玄狐石青褂，都是先帝在滴水成冰的氣候所服禦的。彆的兩樣也是常在先帝身邊的珍玩，一件多寶串和一方通體碧綠的翡翠印，印文是“皇四子”三字，還是世宗在潛邸的舊物，傳到道光年間，因為先帝也行四，宣宗就以這方翠玉相賜，現在拿來頒賜給行六的恭王，雖不切合用，但對受賜者來講，卻真恰是一種遺念。恭王與先帝一起在上書房讀書時，無一日不見這方翠印，想到先帝窗課，碰到下筆對勁之時，便取出這方翠印，押腳鈐蓋的那份欣悅的神情，恍然如在麵前。

灰塵落地，蜚言儘息，熱中的當然攀龍附鳳，早有籌算，就是那些心持正論，不以垂簾為然的，此時目睹大局已定，政柄有歸，顧念著本身的功名繁華，不但不敢再在背後有所私議，並且都一竄改望儲存的態度，紛繁去辦理黃麵紅裡的上慈禧太後的賀表了。

站好班的官員，一齊跪倒接駕。天子以後，是儲秀宮太後的軟轎，再今後是“後扈大臣”和陪侍的寺人，等儲秀宮太後和天子升上寶座，鴻臚寺的讚禮官，朗聲唱禮，自殿內到丹墀，大小官員，三跪九叩，起成分班退出。籌辦了多日的大典，就這一下，便算完成。但也就是這一刻，慈禧太後正式獲得了政權。

那些都是寺人、宮女的差使，自有例規，不須叮囑，要兩宮太後親身檢點的，是把先帝的遺物清理出來，分賜群臣。

到了十一月月朔，是個入冬以來可貴的好氣候，人逢喪事精力爽，個個精力抖擻，浴著朝陽，由東華門進宮。一班春秋較長的大臣，預先都受賜了“紫禁城騎馬”的恩情，一向能夠到隆宗門四周下轎、下車，王公親貴、六部九卿，各在本衙門的朝房歇息。走來走去，隻見頭上不是寶石頂子，便是珊瑚頂子，前胸後背，不是仙鶴補子，便是麒麟補子。最對勁的是在南書房和上書房當差的那班名翰林，品級雖低，還是也能夠掛朝珠，穿貂褂，昂然直入內廷。

日思夜想，慈禧太後的但願，終究一步一步靠近實現了。垂簾章程雖還不決局，但內閣集議一次，讓步一次，大抵已可接管，因而她能夠暗裡計議停止垂簾大典的日子了。

受頒“遺念”的名單，事前早由軍機處開呈，內則親貴大臣，外則督撫將軍，另加已經告老致仕的先帝舊臣，一共五十幾小我。每人按例要有四樣，也按例有一兩樣是貴重的，兩三樣是充數的。當然，特彆的人物，不在此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