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含笑帷帳(四)[第1頁/共2頁]
天子烏青著臉,不發一言,恭親王拿出了折底,站直了身子,“上旬皇上提起革去八旗之事,臣等均覺千萬不成,八旗乃是大清立國之本,太祖天子欽定八旗,以後從龍入關一統天下,立下赫赫功績,現在八旗連綿各地,乃是國朝安身的底子,雖武備不修,難覺得繼,可八旗民氣所向,不成輕視之,洋務大開,官方日富,八旗本來就有牢騷,現在如果革去八旗丁銀,更是斷了他等之活動,如此以來,民氣不穩,如有可駭之變,必定一毀同治元年以來暢旺局麵,到時候皇上悔之不及,不若從長計議,纔是為君之道。”恭親王越說越急,越說越大聲,越說越重,說到最後,彷彿都是一個經驗子侄輩說的話了。
“臣等有本敬上,請皇上一觀。”恭親王說道。
“皇上,”李鴻藻磕了個頭,“八旗之事乃是國朝多年流轉下來的,現在皇上方纔親政,朝政不穩,不宜有如此大行動。”這話的意義是李鴻藻並不是說不同意鼎新八旗丁銀之事,隻是感覺現在不是時候。
天子是年青人,恰是興沖沖的時候,如何能聽得出來,恭親王聽到李鴻藻的意義,又說道,“太後垂簾之時,凡大政,無反麵臣工細心商討,皇上才親政,更應當多聽外頭的定見,多納諫!”恭王講到最激昂痛切之處,驀地有擊案的暴響,一驚昂首,才發覺天子的神采青得可駭。
天子烏青了臉,“外出遊曆,乃是母後皇太後欽定下來的,朕即位以來,巡查同文館,體察八旗民風軍務,抑或來園子,並無遊樂之事。爾等聽風就是雨,謊言無忌,也如許拿到勤政殿來講,如何能為國之肱骨,安身於朝堂!”
天子越聽越不順耳,“朕隻是說要鼎新八旗之事,昔日定下的八旗青年要參軍亦或者辦洋務的差事,要不就是進學讀書,這亦是鼎新之事,甚麼時候說過要革了八旗的軌製!再者,你亦是說這八旗丁銀,於現在之事,於他小我,不過是杯水車薪,可八旗繁衍人數之多,累計之數,算在戶部,乃是一筆钜款,如果用前明宗室較之,亦在伯仲之間,現在賦稅雖多,可用處也多,武備、洋務之事,都要用海樣的銀子,另有這鼎新官製,吏員改官,百官俸祿又是一大筆開消,”天子一樣樣的說著,明顯對著朝政的詳細事件非常清楚,“更彆說,各省的黌舍了,都是要戶部撥款的,朕思來想去,這纔要拿八旗丁銀想體例,你倒是如此的模樣,還拉了軍機處一幫人來一起進諫,李徒弟,你也是這個意義嗎!”
“拿上來,”天子漫不經心的拿起了阿誰摺子,翻開一看,開首就是說的極其不客氣,“當此兵燹之餘,民氣機治久矣!薄海臣民,無不瞻仰皇上親政,共享昇平,以成複興之治。乃自同治十一年皇上躬親大政以來,表裡臣工感發鼓起,共相砥礪,今甫經一載不足,漸有懈弛景象,推原其故,總由視朝太晏,事情太繁,諫諍建白未蒙會商實施,度支告匱,猶複傳用不已,以是梗直者誌氣懊喪,庸懦者屍位保榮,頹靡之風,日甚一日。值此西陲未靖,外侮方殷,乃以因循不振處之,誠恐弊不堪舉,病不堪言矣!臣等日侍擺佈,見聞所及,不敢沉默不言,茲將乾係最首要者,撮其大抵,臚列於後;至此中不能儘達之意,臣等詳細麵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