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紅塵煙火[第1頁/共3頁]
那所名叫“臨水照花”的院落,正在橋外。
“蠢材。”陳劭冷冷道,清俊的麵龐陰沉下來:“我說過了,我確切不記得了。很多事我都不記得了。”
他搖擺的幅度越來越大,帳幔顫栗,潑墨山川似活了一樣。
看得出,他正儘力回思前事,隻是,越是如此,他的麵色就越白,額角還滲下細汗。
陳劭止了步,立在橋上張望,夜色撲天蓋地,雨聲綿密,但是,那一道竹橋燈火以外,卻傳來笑語和人聲,清冷的氛圍裡,飄來模糊的飯菜香氣。
巧兒應下了,喚來小廝送進巾櫛等物,陳劭自坐案前,巧兒替他重挽了髻。
“去罷。”陳劭似笑非笑看著他。
自進屋至今,這是他頭一次以“主子”自稱。
“你想起來之前的事了麼?”行葦換了個題目,重又規複了冷酷。
“是,老爺,主子曉得了。”行葦恭敬隧道。
慘白的唇、慘白的臉,吐出這話時,卻像在陳述平常。
燭滅的那一刹兒,陳劭麵上,似浮起一個苦楚的笑,但是很快地,光影俱寂,那一領青衫、一杆竹影,隱入無邊夜色……
陳劭用力點頭,身子躬如蝦,聲音裡模糊透出氣憤與絕望:“想不起來!想不起來!想不起來!”
行葦麵無神采,躬腰施禮,俄然拔大聲音:“老爺,邱大人的複書就隻送去就成了麼?您可另有甚麼話要捎帶的?”
春季早便疇昔了,這瀟瀟夜雨、冷寂寒秋,纔是陳府真正的風景。
行葦冷冷地看他,數息後,往前踏半步,似欲去扶。
“老爺,天晚了,可要先用飯?”巧兒追出來問。
“你錯了。”陳劭定定看著他,瞳孔如黑洞,唇角咧開一線:“你認其為主,而我,倒是你主子的同道。”
問罷,他俄然就笑起來:“你家女人那樣逼問你,你都不肯說實話,主子聽了以後,很歡樂。”
就連思疑,也帶著刻骨的冷酷。
他又笑了,眼底倒是冰冷:“我聽你說了好幾遍,卻總記不牢。”
陳劭歎了口氣,順勢坐在床沿:“說你蠢,你還真蠢。你倒想想,如果我真還記得這期間的事兒,我本身就該搶先把在臨江修水壩的事說出來,底子用不著比及現在。”
風穿林、雨打葉,竹林間一片幽沉。他穿廊繞戶,也不知走了幾時,麵前俄然現出一道竹橋,橋上懸著一排絳紗燈籠,碧欄翠蓬,倒映水中,被細雨點作碎星。
陳劭歎了一聲。
陳劭挖苦地勾起唇,旋即,便換副暖和神采,聲音也極溫潤:“就把信送去罷,若他問起,你就說我這裡統統都好,再謝他送來的那套筆硯,就說我用著很好。”
行葦躬身退下,未幾時,門彆傳來他拜彆的腳步聲。
行葦核閱地打量他半晌,嘴唇爬動了一下:“那你再把之前的話反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