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雪夜靡音（冰綾舞和氏璧加更）[第1頁/共3頁]

那男人寬肩窄腰、健碩有力，惜乎眼角皺紋多出，五官亦隻能勉強稱作端方，幸虧舉手投足間，有種養尊處優的味道，倒也有幾分威儀。

“下雪了。”不知誰家小丫環雀躍道，清脆的聲音傳出去極遠。

白煙如霜，自唇齒間飛散開去，斯須不見。

那些個沉寂而又冗長的日與夜，有家人在、有她在，想必，便不會再那樣冷，那樣孤寒。

“你輕些。”一聲帶顫呢噥，酥軟嬌柔，自西廂漫出，卻也隻喚得一喚，又被甚麼東西軟軟堵住。

裴恕抬開端。

縱使隔得如許遠，那歡鬨，以及阿誰熟諳的身影，仍似觸手可及。

“是麼？”裴恕悄悄歎了一口氣，回過甚，看向何廷正。

很明顯，他此時所言侯府，並非都城的這一座，而是位於寧夏的侯府。

“快關上窗子，彆凍著了去。”身後男人驀地欺身而上，寬廣光滑的肩臂，緊貼著她探出去，“喀”地闔上窗扇。

他悵悵轉首，望向遠處，似憶及過往，又似黯然神傷。

他的笑容逐步淡了下去，麵上浮起一絲傷痛，複又化作欣喜。

大雪覆蓋了這座城高，而在城外，隴間陌上，野店溪橋，直若砌霜堆玉，更遠處，黛山白頭、靄攏天低，直叫人分不清那邊是天上雲，那邊是人間雪。

接下來，便也隻餘嗚哭泣咽的吟泣，伴跟著床板咿呀，一陣緊似一陣，若靡靡的歌、急旋的號子，盤繞於孤單天井。

紛繁揚揚的雪沫子，如碎剪瓊瑤、整齊素錦，漫漫灑落。

沉默如漫天陰雲，覆蓋於二人頭頂。

“嬤嬤年紀大了，她一小我呆在府裡，孤傲得緊，現在氣候酷寒，她那腿腳最怕寒氣，偏我手上事情又多，不好常陪著她，把他們都接來了，嬤嬤也有小我說話。”

“是，侯爺。”何廷正叉手道。

裴恕兀自站著，視野拋向不遠處，便見那道潔淨的身影，正立在車旁。

他忍不住彎唇。

向晚時分，雪下得更加緊，大如卷席，漫天鵝毛，又急又密，十步外便已看不清人影，更兼六合肅殺、暮色昏黃，放眼望去，滿天下除了雪，隻要雪。

城外某處宅院中，那精美楹欄、娟秀流派，亦皆被大雪覆蓋。

“雪下得可真大呢。”那收回呻喚的女子，此時口中噴出溫熱的吐息，軟聲語道。

“莫先生也老了啊。”他道，語聲有些遲緩，又帶幾分笑意：“小時候讀書，他那板子下得比誰都狠，現在他也才五十不到，就添了白髮了。”

老侯爺泉下有知，也會歡暢的吧。

裴恕的麵上，終是綻出笑來。

“蛇眼他們替你辦的差事，砸了。”女子伸直於柔嫩的錦被間，纖細指尖挑起小衣，漸漸穿上，皓腕一轉，向男人胸前劃了一下：“我替他們給你賠不是，請你莫要惱了他們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