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4章 扭曲碎片[第2頁/共3頁]

她忙定睛看去，卻見走在前頭的陳劭，正以一種奇特的姿式，大幅度地閒逛著身材。

頭很疼。

尋真等人忙圍跟著陳瀅跟上，齊祿家的領一眾仆婦殿後，一行人浩浩大蕩跨出了院門兒。

陳劭死死捧著腦袋，兩眼反插上去，慘白的眼眶裡，暴起一根又一根的紅絲。

這等眉眼官司、吵嘴機鋒，慣是文人手腕，他自來靠拳頭說話，對此感到癡鈍，此乃其一；其次，這一年多來，他在刑部掛職，見慣冷眼，現在被將來泰山垂白叟這般看著，他甘之如飴。

陳劭柔下神情，微微點頭：“這便很好。”

他緊緊夾住眉心，身子向前弓起，兩手端住腦袋，額頭排泄豆大的盜汗。

但是，此次又和以往分歧。

在陳劭恍惚的認識中，好似聽到一個熟諳的、清越的聲音。

將來嶽丈到底是讀書人，那一番風騷蕭灑，直印在了骨子裡，連挑衣裳都挑得那麼有仙氣兒，真真都雅。

這微帶孔殷的語聲，聽在陳劭耳中，有些飄忽，像被大風颳歪的鷂子線，每一個字，都盪出一道弧波。

在剛返國公府的時候，常常強憶過往，便總會以如許的劇痛收梢。

眉骨也疼，額角更疼，好似有人抻起皮下筋脈，一抽一抽地往兩旁扯。

那聲音平靜、安靜、清冷，明示著其仆人強大的自傲、與不容置疑的權威。

輕湖色長紗，水波普通柔嫩，無風而微動，倒有幾分飄飄若舉之態。

陳瀅笑了笑，正要說話，眼尾餘光忽地一晃，似有甚麼動了動。

“齊媽媽先去尋小侯爺，奉告他去請大夫；你們幾位去裴府借張春凳，將父親先抬去正房。”

陳瀅不語，抬手放下帽裙。

她慣是與羅媽媽靠近，這些民諺亦是向羅媽媽學的。

陳劭壓了壓眉峰，望他一眼。

他晃了晃腦袋。

“這朝霞可真都雅哪。”尋真悄聲感慨，又低聲叨咕：“‘早看東南、晚看西北’，明兒定又是個好天。”

陳劭見了，眼風中不免便多了些意味，神態更加寥遠。

將來泰山大人的幾個冷眼，有何不能受的？

而最後，當他崛起的眸子終究掉回眼眶，他瞥見，那劈麵襲來的物體，是一片微帶著玄色的昏黃，其上，還雜著些許綠色。

裴恕斂眸躬立，麵不改色。

在他那被劇痛攪爛了的腦海裡，一幅幅扭曲變形、恍惚難辨的畫麵，帶著激烈的閃光、鋒利的鋸齒，正冒死地往他的腦仁深處裡紮著、鑿著、刺著。

他倒也知機，隻送至階下，便即止步，看來是服膺陳劭所言，不去相送。

這刀斧穿鑿般的劇痛，是他熟諳的。

二人相距不過數步，然這一眼望來，卻若千山萬水，遼遠無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