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7章 何曾得見[第1頁/共3頁]
“遠的不說,隻說與你家有連累的那位高貴的長公主,你以她如何?”他開口道,麵上驀地湧起激烈的憤激。
他緊緊盯住陳劭,仿似要從他麵上窺破些甚麼。
為甚麼?
他緩緩伸開雙眸。
陳劭伸臂挑開帳幔,眺望著那粒孤星,很久後,幽幽吐出一句話:“本日的大楚,公然還是不敷好的麼?”
他撇了撇嘴。
想明此節時,陳劭便有種被棍騙的屈辱感。
這個題目,他思慮了十餘年,而越往下想,他便越感覺,這位“主子”,莫非不恰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天子”?而其所推許的所謂“至理”,莫非不是另一種層麵的“天子為先、公卿士大夫次之,民為下”?
幼年浮滑的光陰裡,他亦曾執念於此,因而願效犬馬之力,甘心為“主子”差遣。
乃至就連於工部任職,亦是任憑“主子”叮嚀,蓋因那工部官員常有外派公事,偶然候一年裡頭半年不著家,便於完成隱蔽的任務。
隨後,他便閉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行葦的麵色變得陰沉起來。
是以,他用心放棄東宮侍講一職,這讓“主子”非常絕望。
彼時的陳劭,將這統統皆視用崇高。
言至此,他雙頰作赤、兩眼血紅,直勾勾瞪視陳劭:“你來奉告我,所謂王子犯法與百姓同罪,何曾得見?所謂以仁待民、以善待民者,何曾得見?所謂百姓安居樂業、大家安然喜樂,何曾得見?”
窗格子開了半扇,夜風拂來,涼颯颯地,廊下的絳紗燈籠在風裡打著晃兒,再遠些,翠藤與粉牆皆隱入濃夜,一粒孤星懸於半空,淒清地,像美人兒臉上的淚痣。
行葦又是一怔,旋即覺悟。
“你這又是在發甚麼瘋?吊我的胃口?”他瞪眼著陳劭,那種極力壓抑的氣憤,幾近從他的身材裡衝出來:“既言閒事,又何必作喬作致?難不成你現下真要抗主子的命?”
不謀逆、不背叛,視康王、安王之流如亂臣賊子,這很多年來,“風骨會”也從未曾做出滋擾朝堂之事。
如果,他未曾說出接下來的話,則這位長隨,也算似模似樣。
但是,再一想陳劭所言,他忍不住心底的鎮靜。
“還不快去?”他的視野再不往行葦身上掃,語中卻彷彿帶著挖苦:“再遲幾息,能夠我就把那輿圖給忘了。”
行葦怔住了。
但是,人畢竟會變。
行葦終是記起,他乃陳府長隨,改名換姓、謊報春秋與身份,再非曾經的他。
但是,“主子”接下來的行動,又讓他看不懂。
洗筆研墨,自亦需淨水,陳劭這是用心含混其辭,拿人當猴兒耍。
他的聲音壓得極低,然語氣卻很重,乃至有幾分火急:“主子當初命令叫你查的,清楚便是……”
他提步便向前行,忽又想起,筆墨淨水皆收在西廂書房,遂又轉行至門邊,撥栓挑簾,緩慢跨出門檻,匆促的腳步聲消逝在簾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