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6章 以澆塊壘[第1頁/共3頁]

在那些無眠的夜裡，聽著窗外點滴殘漏、寂然更鼓，柳氏曾無數次地但願著，有朝一日，也叫陳瀅嚐嚐這身敗名裂的滋味，將她永久踩於這渾濁泥濘當中。

是，她的確有機遇憑此一局，陷陳瀅於萬劫不覆之地。

撤銷柳氏笨拙的動機，令她知難而退，這便是陳瀅的目標。

而此時，僅僅隻是言語往還，柳氏便深切地覺出，這個曾經的小姑子，異乎平常地聰明、異乎平常地通透，更異乎平常地直接。

柳氏怔望於她，一時候竟無言以對。

“不成以。”陳瀅的答覆毫不遊移。

可萬一她輸了呢？

那兩個丫環早就聽得渾身顫栗，此時見狀，直是如蒙大赦，二話不說，緩慢退去朱漆門內，直跑出去十餘步遠，方纔留步，垂首躬立

這倒並非她不肯辯白，而是她此時喉頭髮緊、後心生寒，難以透露半字。

現在看來，目標達成，她連一秒鐘都不想華侈。

固然，她二人之間，委實也並不存在甚麼情麵。

即使向以聰明自許，此時現在，柳氏亦不得不承認，與陳瀅比擬，她，或有不及。

看著她垂垂慘白的麵龐，陳瀅語聲溫馨，神采泰色：“固然這話說出來有些自誇，可我還想提早奉告三太太一聲兒，我很善於破案的。如果三太太籌算誣告我，那就請先做好與我對簿公堂的籌辦。到當時，三太太就會發明，與縲絏大獄比起來，家廟，實在是天國。”

柳氏吃了一驚，旋即愈發悚然。

直到陳瀅說出那一番近乎刻毒之語，柳氏才驀地驚覺，她的動機有多傷害。

如許的敵手，她博得過麼？

很久後，她身上的氣勢，驀地一鬆。

霎那間，那滿臉怨毒、眼神陰鷙的女子，倏然便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滿麵東風、和順風雅的貴婦。

“我很想與陳大女人說幾句話。”柳氏轉望陳瀅，反覆著方纔的要求，神情倒是天然了一些：“女人大可放心，過幾日我便要去溫泉莊子上養胎，老太太發了話，叫我過年也不必返來了，等坐穩了胎再說。”

柳氏麵上的赤色，在一刹時褪得乾清乾淨。

柳氏呆了呆。

陳瀅不語，麵色亦如常。

而陳瀅，卻將她從高高在上的錦堂華屋，打落灰塵。

強捺下心中劇震，柳氏緩緩抬眸，目視陳瀅。

言至此，陳瀅終是唇角微動，現出古怪而溫馨的笑：“三太太方纔抬袖掩住小腹的那一瞬，是不是已然將我所說的統統，儘皆思慮了個遍，並且籌算將之付諸行動？”

若非當初識人不清，等閒將陳瀅劃歸“輕易對於”的範圍，則她也不會馬失前蹄，才一脫手，便被當場捉牢。

柳氏望她兩眼，顧自掩袖而笑：“本日一見，陳大女人公然與傳說中的一樣，又聰明、又古怪。可歎我疇前冇大重視過你，竟是生生錯過了你這般人物，委實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