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4章 驚秋雷聲[第1頁/共3頁]

那驚醒的、半夢半醒的人們，在黑暗中又等了一會兒，卻再未曾等來第二聲響兒，就像那一聲驚雷是個夢，專管著把人弄醒，然後，它便自個兒消停下來。

待到天亮，那大太陽高高地掛著，空中乾得風一吹就飛起半人高的灰，底子就不像要變天下雨的模樣。

或者不如說，在特定的某一日，她曾聽過這唱段。

這是久存於元嘉帝心中之念。

手頭餘裕、遠景堪喜，元嘉帝比來表情甚好，連著幾個大朝會，皆是笑眯眯地，便有那刺頭兒禦史犯顏切諫，他白叟家也未起火，可見是真歡暢。

但是，在許老夫人腦中，卻猶自迴旋著方纔唱段。

“走。”裴恕一揮手，搶先踏上山道。

許老夫人眯起了眼。

現在，他們正走在通往密道的山路上，稀少的林木遍及道旁，偶有寒鴉驚飛，收回淒厲的哀鳴，將那漫山陽光亦變得肅殺。

大丫環芙蓉忙走來，躬身問：“老夫人要給誰傳話。”

昨日淩晨，那一聲轟動滿城的雷聲，便是火藥炸開洞口時收回的。

厥後，經數次商討，並經太子殿下上報元嘉帝，陛下親下口諭，調撥都城火藥庫火藥多少、火兵數人，先行炸開密道出口，再由禦林軍與裴家軍共同進駐密道，停止最後一次搜刮，肯定無疏漏後，再行填埋。

許老夫人端坐著，一手扶案，一手撫膝，溫馨聽著戲文，唇角邊的淺笑非常歡愉。

數日前，天子終是頒下口諭，著太子殿下與裴恕協同措置此事，務要於中秋節前，將這條密道給堵嚴實了，趁便消弭小行山圍場的封閉。

“霹雷隆”，天尚未亮透，那城頭鼓聲亦未敲響，盛都城忽地便炸起一聲驚雷，直震得半城的百姓都從睡夢中驚醒，另有那膽兒小的，竟從炕頭兒上摔了下來。

那一刹兒，很多恍惚的人與物，另有那些在光陰裡破裂的影象，皆那迴旋來去的曲聲中，一點一點地清楚、完整，如疾風吹散了迷霧，暴露了本來的風景。

許老夫人的麵上，終是有了一個笑。

戲台上，那傷春的少女兀自訴著衷情，婉媚的唱腔，被那簫聲托在半空，盈盈飛去遠處，到最後，終不知所蹤……

何廷正上前一步，叉手道：“啟稟大人，太子特使胡大人報說，這密道僅入口狹小，內裡境地頗寬，可容成年男人通行，隻把洞口炸上一回，便充足了。”

自本日起，小行山圍場，將正式燒燬。

是了，她已經完整記起來了。

那貴女年青且娟秀的臉，與多年後、某位貴婦的臉，重合在了一處。

“胡大人本日帶了多少人？”裴恕沉聲問道。

許老夫人輕舒了口氣，擱下茶盞，回身叮嚀：“芙蓉，去替我傳句話。”

輕風徐來，唱腔也已轉了一個韻腳，笛聲消隱，沉沉洞簫似渡著風，襯滿天下夕陽金粉，更加幽咽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