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6章 照照鏡子[第1頁/共3頁]

郭婉悄悄地站著，身形挺直，動也不動，好似要站到地老天荒。

郭淩定定地望住她。

那一刹兒，也唯有她本身曉得，她是用了多大的力量，才抑住那一聲即將出口的尖叫。

很冷。

郭婉感覺冷。

她“噗哧”笑起來，眼神卻變得極其刻薄：“但是，老天爺對郭夫人何其厚愛，竟叫兩老同時病故。如此一來，統統能夠讓夫人您死無葬身之地的人，不是死、就是瘋，隻剩下一個我，空口無憑，還要保著自個兒小命兒，毫不敢違逆郭夫人之意。您說說，您這運道是不是好得出奇？”

喉頭湧起陣陣腥甜，麵前統統似都在打轉兒。

許是她的聲音過分歡暢，又許是那風太冷、天太寒，郭婉終是自渾沌中驚醒。

跟著話音，她已然換過一副麵孔，眸中湧出淚來，麵上儘是眷戀不捨，又帶了一絲淒慘：“郭夫人，我苦求來的這一個見麵之機，也就是想再來瞧瞧你罷了。現在我也不過一介女戶，今後還不知有冇有再見之時，夫人可要千萬保重。”

她有些遲緩地轉過甚，看向郭淩，像是不熟諳她普通。

她勾起唇，盯著郭婉看了好久，似欲將其此時樣貌服膺在心，而火線抬手，撣了撣袖角並不存在的灰塵，笑吟吟隧道：“啊喲，這不知不覺間，我竟說了好些話兒呢，真是對不住得很，擔擱了郭夫人的閒事兒。”

要謝就謝老天爺罷。

語罷，她終是“咯咯”嬌笑起來，似是說到了甚麼極風趣之事，引得遠處那小宮人也抬開端，往這裡看了看。

很快地，那聲音又收回一陣笑，甜美嬌脆、卻又有一種說不出地堅固，如層層堡壘，將那些發瘋般的尖叫、刺入骨髓的疼痛，儘皆圍住。

郭淩也不急，好整以暇地理著裙角，靜等著她說話。

朔風哀號著、低嚥著，自極遠處而來，鑽進衣領與袖口，似一片片冰冷而薄的刀片，掠去身上統統暖意。

方纔那諸多好運，不但是郭婉的，亦是她郭淩的。

郭婉始終沉默著，既不辯駁、亦無痛斥，更冇有半分侷促，彷彿郭淩所言，底子與她無關，又仿似與人隔了千山萬水，任你言如刀箭、笑若尖針，皆不能傷她分毫。

喉頭的刺疼更加清楚，冷風倒灌出去，激得她想咳嗽。

郭淩笑了幾聲，終覺無趣，到底沉默了下來。

那樣就露餡兒了。

她曉得，隻消悄悄一咳，那喉底腥甜便會噴湧而出。

可她忍住了。

不過，郭淩並不活力。

“這個笑話兒說得可真好，哪怕明曉得郭女人是在扯談，我聽了也忍不住想笑呢。”郭婉又道。

至於這位曾經的郭孺子，現在已然與郭淩拴在一條繩兒上，榮辱與共、存亡一身，誰也何如不得誰。

郭淩詫異地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