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7 章[第1頁/共4頁]
若選前者,就是自承有罪;選後者固然另有脫罪的機遇,可親眼看著族長受辱之態,今後豈能不受嫡支記恨架空?在族裡又如何過得下去?乃至萬一族長不能脫罪,會不會教唆後輩指證他們的罪過,拖著他們一起除籍下獄?
隻怕那宋縣令父子體味不到甚麼布衣一怒,他們這些大戶卻得嚐嚐南宋末年江西諸地耕戶暴動,殛斃富戶巨室的滋味。
王欽見他如此硬氣,清楚是不肯給上官麵子,不給王家留活路了,神采微冷,心頭也一時有些發冷,倔強道:“大人不問供狀便要定我王家的罪麼?”
宋縣令要的竟不但是銀子、不但是世家低頭,他是要完整拆了這個枝繁葉盛的宗族,不準族內自理自治,隻留下任由官府玩弄的小家小戶。
行刑以後,差役收起板子放開了王欽。一個後輩還想上去扶他,卻在他惡狠狠的、幾近要滴血的目光中嚇退幾步,軟著腿,含混地說:“族長莫怪,都是宋縣令逼我們……”
看著他受刑的王家後輩也都嚇得兩股戰戰,臉如死灰,本來那點對抗縣令的心機就在族長袒裸的背、臀、腿上,在他鮮血淋漓的皮肉裡,在他受刑時聲聲慘叫中化作了流水。
內裡等候他們的卻不是家人的照顧,而是押他們歸去鞠問的衙役。
城北上戶陳家嫡長孫歎道:“早冇看出那宋縣令竟有如此野心。當初他兒子修堤救人時,王家還把莊院借給他們住,王十九還給他寫過請朝廷施助書,卻不想他們家能不顧恩德,藉口治水害了王家。”
看得那些也有隱田隱戶的罪惡,卻冇有像陳、王、林、徐這些大族一樣對抗官府的膽氣的富戶地主略有些活動心機。
武平縣勢家的聯盟還冇建好就有些搖搖欲墜,隻能靠著巡按黃大人將來武平查處殘暴縣令的的動靜續命。縣裡的宋時父子卻還顧不上管他們暗裡串連,而是量算著府賓館的大小、佈局,籌辦在巡按和禮部齎詔官到來前重新裝修,要讓帶領同道賓至如歸。
唯有上告,憑他們這些大族在朝野的乾係,請布按二使、巡按大人親身措置宋氏父子!
他害人謀地的事需求人證物證,但他做主侵犯地盤之事卻不靠人證,隻要有清查出田畝出入, 並有證明王家尚未分炊的文書便可――侵犯朝廷用地, 包庇戶下子孫逃役,不問是誰脫手,也不問內裡有甚麼盤曲,隻問誰是一家之長!
親眼看著他們王家家主在大庭廣眾下剝了褲子受刑,這些人就能臨時開釋寧家,等學政方大人剝奪功名的措置下來。
與他們商討共抗宋家的林氏後輩林廩生嘲笑:“當日我不還被宋時棍騙,寫了陳情書?現在才知他一張桃花麵下,生的是如許暴虐的心。他家既已暴露這番咄咄逼人的臉孔,哪個大戶還會支撐他?我們上告的摺子上還得添一句‘淩辱士紳、慘酷無以複加’,並告提學大人,武平縣衙違製欺侮有功名之人。將來天使來到武平,再叫王家人攔轎喊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