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第1頁/共4頁]

這輔政大臣，恐怕不好當啊。

衛秀低頭看她的側臉，她曉得，這隻是她一時的脆弱，明日，七娘又會規複以往的剛毅，鵠立在朝堂中，朝著她的目標一步步行進。

濮陽見了，也更難過。晚膳已籌辦好了，她隻草草嚥下兩口便吃不下了。

初聞動靜，濮陽幾近站不住。她倉猝趕來宮中，卻隻看到先帝涼透的屍身。阿秀為穩住局勢，先將她與丞相、鄭王請進宮，又將先帝遺詔給他們看，並借丞相印，下條陳封閉宮門，以防有人反叛。

那內侍自是點頭哈腰地應下了。

鄭王欲與濮陽籌議籌議，來日如何行事為妥，見濮陽魂不守舍，又隻得把話都嚥下了。想想本日先帝驟崩，濮陽為人女，與先帝豪情又好，恐怕是冇甚麼表情來商討這些既不風趣，也不美好的事的。

猩紅的鮮血，在素絹上格外奪目。

衛秀也不勉強她，與她一同回房。

遺詔已公佈，接下去便是兩件大事，其一是為先帝治喪，其二則是新君即位大典。前者迫在眉睫，急需有人主持。蕭德文倒是躍躍欲試，很想指手畫腳地號令一通，讓朝廷百官都聽他的號令，何如他冇甚麼嚴肅，大臣們也不會聽一個剛十歲出頭還甚麼都不懂的幼帝指導。蕭德文連說兩條計劃，都被大臣駁了，纔不得不按捺下想要斂權的心機，服從禮官指令，在靈前倉促即位。接著，再以新君的身份，任命丞相為山陵使，賣力先帝喪儀，又應遺詔叮嚀，將一應國事皆拜托三位輔政大臣。

濮陽終究哭累了，她在衛秀懷中，冇有出聲。

濮陽皺了下眉：“守靈……”

她做不到去禁止，她做不到以德抱怨。

因跪得久了，濮陽起家之時，幾乎倒置。衛秀趕緊扶住她，與來傳話的內侍道：“勞中官先歸去，殿下很快就到。”

公主府門前的燈籠已經換了紅色的，府中的蠟燭也都換了白燭，凡是有一點色采的裝潢都拆下了，衛秀感覺，公主府乃至比皇宮更加哀慼莊嚴。

隻可惜，哪一州的刺史是誰，哪一部的主官是誰，他大抵是曉得的，可他們的才氣，與人際，他是涓滴都不知，想要擬出一個批語，真是難上加難。

濮陽擱下執筆，轉頭看了眼內裡黑漆漆的夜色，婉拒道：“駙馬還在前麵。”

衛秀帶著她去榻上：“早些睡。”

“我明白。”濮陽簡樸道。

滿殿都沉浸在痛失天子的哀慟當中，建立新君以後，世人都跪伏在地，哀聲抽泣。衛秀始終都在濮陽身邊，她甚少開口，除在濮陽所需之時，遞一方巾帕，便再無行動。一雙清冷的眼眸漂泊著一抹哀涼，不能說她不悲傷，卻也看不出她有多哀思。

天子死了，有合座兒孫為他抽泣。可她的父母呢？他們橫屍荒漠，連收屍的人都冇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