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第1頁/共3頁]
遵循濮陽在宮中的職位,要探聽她在那邊並不難,傳出一兩句話,隻要不是泄漏禁中語,更是輕而易舉。大內森嚴,卻不致如此不近情麵。
不是宮中,不是朝廷,不是邊疆,若與此三者不相乾,殿下與天子間的衝突,當無關朝政。
人有所愛,便有軟肋,人有所愛,亦有鎧甲。
能使長史驚駭至此,定是有大事產生。
她想到了衛秀。衛秀的身形在這時呈現在她的腦海中。她一身青袍,坐在輪椅上,烏黑如鴉羽的髮絲一絲不苟的束起,一看就曉得是一個鬆散的人。她望過來了,在與她對視時,波瀾不驚的麵龐刹時變得和順,唇畔微微挑起,綻放出一個輕柔包涵的笑意。
殿下陷於宮中,府中頓失其骨,長史也是初次碰到如許的事,失了分寸,聽衛秀如此叮嚀,他便有些遊移起來,是否要將府中其他謀士聚於一處,商討對策。
衛秀閉目深思,長史不敢打攪她,隻得眼巴巴地等著。
濮陽越是活力,她麵上的神采便越是和順和緩,一雙如黑寶石普通的眸子在黑夜當中,收斂起萬丈光芒,變得內斂溫暖。天子派來的宮娥寸步不離地跟著她,她笑著道:“你也累了,且去安息吧。”
入夜了,宮門已閉,此時去刺探動靜,刺探不出甚麼不說,說不準還會授人以柄。
濮陽前所未有地暴躁、煩亂。
她低頭翻開手中的匣子,青玉冠玉質溫潤細緻,在黑夜當中,泛著溫和的光芒。非論如何,隻盼公主無事,能夠安然返來。
陛下說的都對,包藏禍心之人,自是該搶先肅除潔淨,以免變成後患。但他卻忘了一事,先生是她的人。她的人,有過也自當她來措置,而非由人越俎代庖!
長史本是沉穩端凝之人,聞得凶信,一時無措,方致失態,眼下見先平生靜如常,也跟著穩住了:“下官遵先生命,遣人入宮探聽殿下徹夜是否回府。先生也曉得,宮中有幾名內侍,嘗得殿下恩德,受殿下調派――今次便托了他們。”
他絮乾脆叨,衛秀也未打斷,凝神聽著。
說罷便吃緊忙忙地要走,衛秀卻禁止他道:“此時宮中已下鑰,有甚麼事,待明早再言。”
竇回侍立在側,一言不發,待天子都措置完了,方上前稟道:“陛下叮嚀之事,皆已安排安妥。”
衛秀猛地昂首,趕緊詰問:“動靜可實?”
二人稱諾,便走了出去。
公主一走,天子便看了眼門邊那兩寺人。這二人身形結實,孔武有力,並非宣德殿中固有的宮人。天子擺了動手,表示他們退下。
濮陽這裡看似已說通了,天子大為欣喜,使濮陽留下與他一同用過晚膳,方指派了四名宮人,侍營私主往含光殿安息。
她在想濮陽,濮陽也一樣在想她。不知陛下會如何摸索先生,不知先生是否能化抒難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