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二章[第3頁/共4頁]
全然未見周太醫發白的麵色。
濮陽還是貼身照顧她,朝政有鄭王與丞相,罹難決大事,方有人來叨教天子。
大臣們每日上午向天子奏稟大事,下午則於各衙署辦公。濮陽每日批閱奏疏至深夜,隔日一早與大臣們商討要事。
衛秀的傷口在癒合,雖非常遲緩,倒是一日好過一日。
刺客早已查到,便是鴻臚寺卿焦邕。濮陽將他關在牢中,還未措置。她恨他入骨,恨不能親手將其千刀萬剮,但是她又想到焦邕是仲公弟子,阿秀待他,必會包涵麵。因而她便暫留著她,欲等衛秀醒了,再聽她的定見。
周太醫一咬牙,緊跟上去,叮嚀仆人籌辦拔箭所需物事。
與她活著比擬,愛與不愛竟顯得那般無關緊急。隻要她活著,濮陽乃至情願一輩子不見她,不去密查她的動靜。
周太醫忙定下神來,不再顧其他。
如此一晨,待大臣們歸去,草廬方又靜下來。
物事很快備齊,周太醫也不敢請陛下出去,見身邊有一婢子,便道:“關門。”
衛秀自是不會應的。濮陽便又悄悄地喚一聲,神采和順,腔調癡纏。
濮陽喜極而泣,在周太醫奏請之下,帶著衛秀回宮。
皇夫中箭,危在朝夕,無一人覺得她能活下來。
以後,濮陽還是寸步不離地守著衛秀,不時輕喚她名。衛秀昏倒的每一刻與她而言,皆是煎熬。
入夜以後,脈息便已極微小了,幾近難以探得,濮陽也跟著惶惶。周太醫也在室內守著,長夜漫漫,靜得令人發慌。驚駭如影隨形,唯有衛秀,她躺在那邊,無知無覺,她不會驚駭,也不會等候,她不會歡暢,也不會絕望。她不知濮陽心中的懼,她隻是安溫馨靜地躺在那邊。
她每日再忙,都會與衛秀說話,也許阿秀隻是不肯醒罷了,她是能聽到她的,也許哪一日,阿秀憐她苦心,便醒來了。
但是無人曉得濮陽心中有多焦急。
直到天明,衛秀也未睜眼,她冇有好轉的跡象,但是令人欣喜的是,她也未逝去,心跳雖微小,卻仍固執地跳動。
如此到了仲春末的一日午後,衛秀終究醒來。
衛秀並未聽聞她的禱告。她的脈息一向在減弱,彷彿無聲無息間就會去了。但是到了這一步,已隻剩聽天由命,便是神醫,也束手無策。
濮陽點了點頭,強作平靜:“卿且考慮用藥。”
濮陽守在榻前,一步不離。
直到來日春日,她還是昏倒,彷彿睡著了,就忘了醒來。
濮陽隻憑著一線但願吊住了明智,她盯著太醫,雙目赤紅的,卻連問都不敢問一句。
特彆在場親見世人,深知此中凶惡。
周太醫當場便亂了神,腦海中如有重錘敲擊,嗡嗡直響。他連路都走不穩,跌跌撞撞地跪倒在衛秀身前,往她鼻息下一探,心就涼了半截。又忙拉了她的手,找尋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