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番外一[第2頁/共3頁]
她快手快腳盛了湯,昂首見陳據,雙眸微垂,複又笑道:“陳郎君這幾日閒在家中?快坐快坐。”
陳據攔下她:“大娘再吃一碗甜湯。”
陳據笑:“家中老孃凶悍抉剔。”
賴屠戶家的小娘子嫁與肉鋪伴計, 另在街上賃了一街鋪子, 擺上肉案,掛上鐵勾,從賴屠戶鋪中拉來幾扇豬肉,切條去骨一排排掛在勾上。賴小娘子是個邃密人,塗脂抹粉掐著細腰坐在鋪中收著錢匣子,拿一方粗布帕子將儘是油汙的銅錢擦了又擦,立著眉毛罵鋪中夥子,對著夫君頤指氣使。
路過的媒婆見著他,不請自來,堆起奉迎的笑,非常親熱道:“唉喲,陳郎忙人,怎也見不到,本日討巧,你既吃得梅湯,不如我與你做個媒應個景?”
隻把賴娘子氣得差點厥疇昔,又是氣又是心疼,家中個個皆是賊:賴屠戶是要搬了銀去外室那的,兒媳調撥得兒子隻認銀不認親,女後代婿更是又吃又拿隻嫌冇夠……她積下的那些銀錠,藏在鼠洞中都怕被人摳了去。
何家的腳店有桃溪最好的酒, 也有桃溪最差的酒, 最好的酒乃是玉梨燒,色清味醇, 回而有甘, 醉不上頭,以兩講價;最差的酒倒是臘春, 渾濁微綠,味淡而酸, 略有酒味,農戶人家皆能自釀,幾日便得, 一二文便能沽上一兩。也隻那些販夫走狗、腳力閒漢打上一碗略略解渴。
陳娘子追出幾步,堪堪愣住,招手喚了陳小郎讓他跟去顧問,進屋在灶前加了把乾柴,鍋中水熱沸開,忙又起家揭開鍋蓋,騰騰的熱氣劈麵而來,濕了額發眼角,一低頭,不知怎得,淚便墜落翻滾的鍋中,她倒是不察,拿了勺子將煮好的甜湯一勺一勺舀進一邊闊口缸中。
媒婆道:“你隻劃出道,我與你找那好性綿軟的來。”
一缸有淚微鹹的甜湯。
賴屠戶垂憐女後代婿,半子每來鋪中拉肉,少收些本錢,又添些添頭,賴家娘子摳索,抱怨不止,隻拿話去刺半子,直刺得賴家半子滿麵通紅,氣喘如牛,悶著氣將肉拉去家中。
陽光穿過草簾,一道道畫在桌案上,明顯悄悄,悄悄明顯,涇渭清楚,陳據看著碗中甜湯,湯底沉著一些果絮,在那沉沉浮浮,他瞪著這些殘屑,全部都癡了,呆坐了半晌,這才胡亂摸出碎銀擱在碗邊,吃進肚裡的臘春,現在才從心間湧出酒意,醉得他腳步不穩。
陳據道:“聽聞婦人手如薑,纔是福相。”
陳據又道:“我貪色彩好的。”
明顯不過濁酒,這般醉人。
陳小郎一吐舌頭,扮個鬼臉:“本日鋪裡慌亂,陳阿叔先自吃酒,我先幫阿孃待客。”
媒婆笑道:“原不過與陳郎君隨口一問,眼下我倒要用心吃陳郎君的謝媒酒,老婆子不信全部桃溪尋不到一個陳郎君可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