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第1頁/共4頁]
盧繼拿筷子敲著杯碗,唱道:“綠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陳三願:一願郎君千歲,二願妾身常健,三願如同梁上燕,日平常相見。”唱罷,喝儘杯中殘酒,長歎一聲:“何秀才收養了那女娃兩年後,大病了一場,不得不賣了居住的小院,帶著女兒搬入了商店後院。
陳據聽了,用袖子掩著嘴咕咕笑:“盧天師知天知地知桃溪。”
這女娃竟也懵懵學了人家插草,跪在一領破席邊,賣身葬父。
“都是我之過,害得阿兄冇了婚事。”沈計垂著頭,捏著筷子,幾欲哭出來。
沈計愣了愣,看了本身兄長一眼。沈拓身量極高,精乾精乾,樣貌周正,雖為衙役卻得縣令喜愛。父亡母嫁後,更是一力擔起長兄之責,讓他讀書識字,在貳心中,實冇有甚麼人比及得阿兄半分,阿兄婚配得人間最好的小娘子。
沈拓慎重道:“婿為半子,必視若父善待之。”
漁船收篙順次停在石馬橋邊的劃子埠上,酒樓采購、大戶管事尋著熟悉的漁船采辦活魚鮮蝦,打了赤膊的漁人撈魚、穿繩、過秤忙得熱火朝天。
何秀才一念起,將女娃領回家中,又去官府備結案,記了名,自個拿筆將女娃記入族譜,買了三牲祭品,告天告地告先祖,望六合先人知何家有此一女。
沈拓聽了半晌,此時道:“這何小娘子倒是有情有義。”
隻是,沈計心知失了這門婚事,阿兄再說一門好親倒是難上加難……
一邊的陳據笑:“唉喲,你這小人家家倒替你阿兄操心起婚事來。大丈夫何患無妻,依我說,此等娘們娶進門,纔是敗家的底子。”
何秀纔看得心傷,摸出幾兩銀子,買了副薄棺,幾弔紙錢幾副香燭,叫了幾個閒漢,幫女娃葬了父親。也是二人的緣分,一個無父母家人,一個無妻兒長幼,原該這二人做一對父女。
陳據獵奇問道:“盧大哥怎對何老秀才的家事曉得得這般清楚?”
沈拓頓時笑了,又舉起酒碗道:“我們聚在一塊,莫非就說這絕望之事?來,喝酒。”
聽他這麼說,陳據何鬥金都撫掌起鬨打趣,幾人又談笑了幾句這才散了桌各自歸去。
“你能說得甚麼婚事?”何鬥金斜睨著盧繼,“好你個盧老驢,常日在那扯卦旗行騙就算了,連兄弟都不放過?不刻薄不刻薄啊。”
妾是福薄之人,嫁與郎君十數載,伉儷愛重,家婆慈愛,平生所憾掙命也不能給郎君留下一男半女。妾去後,他日郎君另娶新婦,兒孫繞膝,腐敗寒食,盼君憶妾幾分。
陳據常日走街躥巷,動靜再通達不過,也摸摸腦袋道:“恍惚得很,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怕是長得見不得人。”
盧繼捏著鬍子,嘿嘿一笑,更顯賊眉鼠目:“話雖絕望,隻是婚嫁卻也是畢生大事。大郎,哥哥與你說一門婚事可好?哪怕算不得好親,與賴老屠家的一比,卻不知好上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