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聽濤[第1頁/共3頁]
他也一樣。
沙啞的語聲,猶帶著方纔咳嗽時的氣音,聽來格外衰弱。
他悵悵地歎了一口氣。
何思遠攏袖立在一棵孤鬆下,微有些空茫的視野,投向遠處的山徑。
“咦,何居士怎地還在此處?”身後驀地傳來了說話聲。
這世被騙真就冇個清淨的地點,容他用心苦讀、求取功名了麼?
他深吸了幾口氣,壓下叢生之百念,方提步上前。
舉首望天,何思遠從心底深處,收回了一聲長歎:
本來……不是夢啊。
他手頭那些銀子,那裡夠使?
“這是……”何思遠不解其意,迷惑地看著他。
本來,方纔呈現在了他麵前的,真的是他的三mm。
“咳咳……”
“大表哥,我們還是不要再見麵了。”
了空體貼腸目注於他,語聲非常溫和:“不焦急的,覺明師父說了,讓您漸漸來。”
而方纔阿誰華貴的婦人,更是比任何時候都更深切地提示著他,他與她,一個是足底汙泥,另一個,倒是天上青鸞。
覺明向他點頭請安,伸手做了個“請”的行動。
似是不忍見他病弱,了空便勸道:“那丸藥您要定時吃,覺明師父與小僧說過,隻消定時吃上三個月的藥,您的嗽症便能病癒了。”
他抬起手,輕撫著腰畔玉珮,指尖傳來溫潤而又堅固的觸感,一如許多年之前,那一句和順而又堅冷的回絕:
頃刻間,略帶甜意的清冷自舌尖漫向喉頭,刺癢之感立消,心底的炎熱與煩惡亦化去了很多。
她過上了她想要的日子,那日子在何思遠看來,遠到冇法觸及。
了空不知何時退了下去,高崖之下,一僧一俗沉默相對,一時皆無言。
他停了步,卻見麵前是一方巨石,上刻著“聽濤崖”三個字,恰是他比來常來之處。
三mm……不,應當是郡王妃的呈現,令何思遠的心,如何也冇法安靜。
全都變了。
十餘年前,他娶妻生子,原覺得妻族家財可堪助力,卻不想妻兄一病而亡,妻族的買賣更是一落千丈。
現在,他已是孓然一身,可卻也仍舊逃不開如許的命數。
鬆濤陣陣,似在迴應著他一遞一還的感喟,此聲未儘,彼聲複興,周而複始,似是永無絕衰。
何思遠忙轉頭,便見小沙彌了空正快步走來,清秀的小臉上盛滿了體貼:“您如何又咳嗽了,可帶著丸藥了麼?”
他修的是杜口禪,從不說話,何思遠已然風俗了,撩起衣襬,端端方正席地而坐。
何思遠溫笑著點了點頭,心底卻浮起一絲苦澀。
他們的人生已然過半,她繁華繁華、得償所願,而他何思遠倒是兩手空空,甚麼都冇有。
塔林當中,那一線清渺而悠遠的琴韻,此時業已漸杳,似逐飛鳥而去,歸於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