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硃砂[第1頁/共4頁]
青雀燭台上忽地爆起一朵燈花,燭火晃了幾晃,複歸寂然。
荀貴妃直嚇得魂飛魄散,本能地朝後一閃。
她乃至生出一絲希冀,希冀那是另一個長相與她類似的女子在說話,而她不過是台下的看客,隻待曲終人散。
荀貴妃自聞聲“乾清宮”三個字起,滿身三萬六千個毛孔便開端往外冒寒氣,此時已是手足如冰,撥出來的氣都快成白霜了。
這話高聳,荀貴妃自不知如何作答。
燈火透明的院子裡,他們撥出的熱氣蒸騰著、飄散著,白茫茫望不到頭。
充嬪聞言,似是頗覺不測,向她投去一縷切磋的眼風。
這是朝天借的膽量罷。
“小妹不知,願……願聞其詳。”
“噗哧”,充嬪笑了,伸手在她麵前晃了晃。
“好說,好說。”充嬪笑語盈盈,又將下巴抬了抬,表示她道:“貴妃還是坐下說話,這地上雖鋪了氈子,也是涼的。”
院子裡很靜。
荀貴妃驚駭地看到,充嬪的後心,驀地炸開一個血洞。
一聲巨響,擊碎了她未儘之言。
言至此,她長長一歎,似無法、似悵惘,又好似一片至心錯付,道:“貴妃可知,那老乞婆要做甚?”
莫說是她與充嬪了,就算是皇後無召擅闖,也定會被冶罪。
見此景象,充嬪不免哂笑,卻也冇說甚麼。
荀貴妃仿似被甚麼刺了一下,身子顫了幾顫,旋即屈身施禮:“妾……妾給皇後存候。”
答覆她的,是一道潔淨有力的女聲:
充嬪從善如流地坐在上首的位置,一麵執壺倒茶,一麵和聲道:“貴妃且再忍一忍,待曲終,妾當去,卿自留。”
充嬪低垂的眉眼間,浮起了多少哀切。
荀貴妃多少規複了幾分力量,且也不敢相拒,僵笑著謝過,便自個兒爬起來,坐在了玄漆案的下首,堆笑道:“姐姐也請坐。”
荀貴妃頓時有些慌神,手一鬆,帕子飄然落地,她卻也忘了去拾,隻呆呆地看著充嬪,好似失了魂。
這老虔婆,真該千刀萬剮!
此際,卸去伶人盛飾、換上錦衣華服,曾經卑怯得讓人看都不忍多看一眼之人,便現出了真容。
也就在這個刹時,麵宿天下開端變得逼真起來。
乃至連喘氣聲亦已消隱。
充嬪一愣。
笑語罷,充嬪反手將銀簪向鬢邊一插,旋即拔出短劍,隨便把玩著,漫聲道:“杯弓蛇影,始信其真。”
皇後既未說話,更未現身。
嬪笑唇角微彎,執劍在手,笑問:“尊駕說的,但是此劍?”
所幸充嬪一眼掃罷,便轉眸看向敞開的殿門入迷,好一會兒後,方道:
充嬪低低一笑,展袖起家,回眸看向荀貴妃,淡聲道:“皇後孃娘來了,貴妃怎不起家相迎?”
殿宇中溫馨了下來,雪片被風裹挾著,大團大團撲向殿門,又被屋中暖意化儘,絳氈下水漬斑斑、彷彿紅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