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血落（三）[第6頁/共10頁]

除了這些燕都城土生的百姓，街上更多了無數的流民。找不到親朋投奔的就在街兩邊坐著，隻要能找到的破布頭，就全套在身上。小雪紛繁而下，落在地上就化了。更增加了三分的寒意，這些流民伸直在一塊兒，婆娘哭娃娃叫，男人們就長一聲短一聲的埋著頭感喟。

北地爛了，纔是最合適他徐一凡的好處，不是麼？

那裡像延慶標，才入住的營房，就變成了一座大監獄彷彿！

康有為坐在肩輿裡頭，隻是透過暖窗不動聲色看著這一片灰敗皇城氣象。轎伕大聲呼喊著，躲開叢林普通伸過來乞討的手，吐著長長的白氣朝前而行。內裡的聲音一陣陣的飄出去，直鑽進康有為的心底。

文廷式看著康有為森冷的目光，竟然有點畏縮閃避：“…………如何去？”

張佩綸緩緩站了起來：“……大政已定，那麼卑職作為掌書記，隻要在不違大帥唆使範圍以內，為何不能措置這些曰常文電？為何不能順手就將大帥決定的方略回報給楚大人就行了？這些東西，在來往文電記錄上添上一筆便能夠，卑職何錯之有？大帥能夠看看中間註腳，卑職覆電，就是讓他們平靜處之，持續探查北地動靜…………這有何錯？”

袁世凱隻是看著楚萬裡，眼神轉來轉去，彷彿有無數話語藏在胸中，但是強忍著不說出來。

背後俄然響起了腳步聲，每一步都走得穩穩的。楚萬裡不消轉頭就曉得是袁世凱。這段曰子袁世凱對他怨氣很大他也曉得。好幾次袁世凱都要策劃突破麵前這類悶局，將延慶標拉出去，不管是向遼南挨近，還是乾脆回延慶，更深的參與各地香教引發的事情，都會變得主動很多，更能獲得進一步的諜報，但是都給楚萬裡壓下來了。袁世凱是聰明人，曉得這裡不是由他做主，就再未幾說，但是也和楚萬裡避不見麵了。

有的時候，張佩綸偶爾也會感覺有點掌控不了。徐一凡這小我，向來都是不按牌理出牌的。此次他重新到尾參與著徐一凡在北地的展布，固然他已經堅信掌控住了徐一凡的心態，但是總另有點思疑。

他天然曉得徐一凡在想些甚麼，政治本來就是潔淨不到那裡的東西，徐一凡一起走來，在他們這些大清體製下出來的人看來，已經是充足的理直氣壯了。北地現在的亂局，不管是成因還是生長，都是大清本身鬨出來的。就算徐一凡稍稍在其間下了一點手，也不過隻是小小的推波助瀾。鼎革一個朝代，這點血都見不得，還能如何？歸正他是乾完此次，就籌辦林下流的人，纔不吝以最倔強的態度，鞭策徐一凡往前走。也算是為徐一凡分攤點任務――上位者，免不了有些惺惺作態，他就最後儘一點心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