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第1頁/共7頁]
惠子謂莊子曰:“魏王貽我大瓠(gu)之種,我樹之成,而實五石(dàn)。以盛水漿,其堅不能自舉也。剖之覺得瓠,則瓠落無所容。非不呺(xiāo)然大也,吾為其無用而掊之。”莊子曰:“夫子固拙於用大矣。宋人有善為不龜手之藥者,世世以洴(ping)澼(pi)絖(kuàng)為事。客聞之,請買其方百金。聚族而謀曰:‘我世世為洴澼絖,不過數金,今一朝而鬻(yu)技百金,請與之。’客得之,以說(shui)吳王。越有難,吳王使之將,冬,與越人水戰,大敗越人。裂地而封之。能不龜手一也,或以封,或不免於洴澼絖,則所用之異也。今子有五石之瓠,何不慮覺得大樽,而浮於江湖,而憂其瓠落無所容?則夫子猶有蓬之心也夫!”
肩吾問於連叔曰:“吾聞言於接輿,大而無當,往而不反。吾驚怖其言。猶銀河而無極也;大有逕庭,不近情麵焉。”連叔曰:“其言謂何哉?”曰:“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膚若冰雪,淖(nào)約若處子,不食五穀,吸風飲露,乘雲氣,禦飛龍,而遊乎四海以外;其神凝,使物不疵(ci)癘(li)而年穀熟。吾以是狂而不信也。”連叔曰:“然。瞽(gu)者無以與乎文章之觀,聾者無以與乎鐘鼓之聲。豈唯形骸有聾盲哉?夫知亦有之!是其言也猶時女也。之人也,之德也,將旁礴萬物覺得一,世蘄(qi)乎亂,孰弊弊焉以天下為事!之人也,物莫之傷:大浸稽天而不溺,大旱金石流,土山焦而不熱。是其塵垢秕糠(chéngoubikāng)將猶陶鑄堯舜者也,孰肯以物為事?”宋人資章甫而適諸越,越人斷髮文身,無所用之。堯治天下之民,平海內之政,往見四子藐姑射之山,汾(fén)水之陽,窅(yǎo)然喪其天下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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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夫水之積也不厚,則其負大舟也有力。覆杯水於坳堂之上,則芥為之舟;置杯焉則膠,水淺而舟大也。風之積也不厚,則其負大翼也有力。故九萬裡,則風斯鄙人矣,而後乃今培風;揹負彼蒼,而莫之夭閼(è)者,而後乃今將圖南。
湯之問棘也是已。窮髮之北,有冥海者,天池也。有魚焉,其廣數千裡,未有知其修者,其名為鯤。有鳥焉,其名為鵬,背若泰山,翼若垂天之雲;摶扶搖羊角而上者九萬裡,絕雲氣,負彼蒼,然後圖南,且適南冥也。斥鷃(yàn)笑之曰:“彼且奚適也?我騰踴而上,不過數仞而下,遨遊蓬蒿之間,此亦飛之至也。而彼且奚適也?”此小大之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