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史記張儀列傳[第2頁/共5頁]
,而與之商於之地六百裡。張儀至秦,必負王,是北絕齊交,西生患於秦也,而兩國之兵必俱至。善為王計者,不若陰合而陽絕於齊,令人隨張儀。苟與吾地,絕齊未晚也。不與吾地,陰同謀計也。”楚王曰:“願陳子杜口毋複言,以待寡人得地。”乃以相印授張儀,厚賂之。因而遂閉關絕約於齊,使一將軍隨張儀。張儀至秦,詳失綏墮車,不朝三月。楚王聞之,曰:“儀以寡人絕齊未甚邪?”乃使懦夫至宋,借宋之符,北罵齊王。齊王大怒,折節而下秦。秦齊之交合,張儀乃朝,謂楚使者曰:“臣有奉邑六裡,願以獻大王擺佈。”楚使者曰:“臣受令於王,以商於之地六百裡,不聞六裡。”還報楚王,楚王大怒,出兵而攻秦。陳軫曰:“軫可發口言乎。攻之不如割地反以賂秦,與之並兵而攻齊,是我出地於秦,取償於齊也,王國尚可存。”楚王不聽,卒出兵而使將軍屈匄擊秦。秦齊共攻楚,斬首八萬,殺屈匄,遂取丹陽、漢中之地。楚又複益出兵而襲秦,至藍田,大戰,楚大敗,因而楚割兩城以與秦平。秦要楚欲得黔中地,欲以武關外易之。楚王曰:“不肯易地,願得張儀而獻黔中地。”秦王欲遣之,口弗忍言。張儀乃請行。惠王曰:“彼楚王怒子之負以商於之地,是且甘心於子。”張儀曰:“秦強楚弱,臣善靳尚,尚得事楚夫人鄭袖,袖所言皆從。且臣奉王之節使楚,楚何敢加誅。假令誅臣而為秦得黔中之地,臣之上願。”遂使楚。楚懷王至則囚張儀,將殺之。靳尚謂鄭袖曰:“子亦知子之賤於王乎?”鄭袖曰:“何也?”靳尚曰:“秦王甚愛張儀而不欲出之,今將以上庸之地六縣賂楚,以美人聘楚,以宮中善歌謳者為媵。楚王重地尊秦,秦女必貴而夫人斥矣。不若為言而出之。”因而鄭袖日夜言懷王曰:“人臣各為其主用。今地未入秦,秦使張儀來,至重王。王未有禮而殺張儀,秦必大怒攻楚。妾請子母俱遷江南,毋為秦所魚肉也。”懷王悔怨,赦張儀,厚禮之仍舊。張儀既出,未去,聞蘇秦死,乃說楚王曰:“秦地半天下,兵敵四國,被險帶河,四塞覺得固。虎賁之士百餘萬,車千乘,騎萬匹,積粟如丘山。法律既明,士卒安難樂死,主明以嚴,將智以武,雖無出甲,囊括常山之險,必折天下之脊,天下有後服者先亡。且夫為從者,無以異於驅群羊而攻猛虎,虎之與羊不格明矣。今王不與猛虎而與群羊,臣竊覺得大王之計過也。凡天下強國,非秦而楚,非楚而秦,兩邦交爭,其勢不兩立。大王不與秦,秦下甲據宜陽,韓之上地不通。下河東,取成皋,韓必入臣,梁則從風而動。秦攻楚之西,韓、梁攻其北,社稷安得毋危。且夫從者聚群弱而攻至強,不料敵而輕戰,國貧而數舉兵,危亡之術也。臣聞之,兵不如者勿與應戰,粟不如者勿與耐久。夫從人飾辯虛辭,高主之節,言其利不言其害,卒有秦禍,無及為已。是故願大王之孰計之。秦西有巴蜀,大船積粟,起於汶山,浮江已下,至楚三千餘裡。舫船載卒,一舫載五十人與三月之食,下水而浮,一日行三百餘裡,裡數雖多,但是不費牛馬之力,不至旬日而距扞關。扞關驚,則從境以東儘城守矣,黔中、巫郡非王之有。秦舉甲出武關,南麵而伐,則北地絕。秦兵之攻楚也,危難在三月以內,而楚待諸侯之救,在半歲以外,此其勢不相及也。夫弱國之救,忘強秦之禍,此臣所覺得大王患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