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 合縱（下）[第1頁/共3頁]

封嶽一對通俗靈動眸子亮如晨星泰然自如地對上信陵君馴良而不失威重目光不慌不忙隧道：“君上我三晉唇齒互為蔽合力以抗強秦近世連番大戰亡失者雖眾然習與秦戰何嘗無一日不枕戈以待旦。而楚據南邊自白起破楚拔郢以後幾近三十載未和秦相攻伐接踵遷都陳、壽春以避秦鋒銳其心怯矣。前黃歇將兵救趙即巡張望於武關而不敢前。此番合縱楚人之意難測。而況楚國政日紊黃鐘譭棄瓦釜雷鳴若景陽、鬥介之輩徒仗家世躡高位之乾才耳。縱與我合縱之謀出兵西略亦難承大任。秦人聞君上合縱謀倘以一旅勁銳自商穀揮師而東卷甲而趨不過五日可至鄧、順漢水折而南過藍田即郢疾雷不及掩耳一戰可破楚。我三晉與楚分兵進襲各路軍馬緩急難以救應。楚一軍潰則三晉軍心必亂秦人誌氣乃揚恐又無功此其一君上不成不慮之。”

他半生浸淫兵事大局胸次三年來無時不以合縱伐秦為念諸般方略早經推演籌算過不下數千百遍。何嘗不知各國撻伐天下情勢傾頹時勢倉猝惡化全然分歧於三十年前楚、齊、趙接踵消乏困弊再無一國可獨力抗得強秦。合縱各種情弊他想得比封嶽多、遠、也龐大但衡量利弊亦是迫眉睫非行不成。決策既定目下隻益自刻厲蹈奮以犯大難值此危急存亡之秋他毫不肯將內心地躁慮帶到麵上致民氣益浮動

於徐嶠上那名顴骨矗立、精瘦醜惡年青人沉寂聲音很低帶了濃厚鄉土調子道：“君上請恕封嶽直言()。君上思慮很有不周之處。”

滿屋目光都朝他轉了疇昔。信陵君眼裡升起一絲笑意沉思目光諦視著封嶽一抬手道：“封嶽有話儘管直說。”

信陵君身子一僵眉峰擰得死緊勉強一笑暗澹沉痛地低呼道：“昭老”

悄悄案上擊了一掌信陵君英偉地身軀挺得筆挺胸有成竹隧道：“商鞅變法固以製勝然秦律繁複苛酷遠較六國為甚。輕罪重刑一人犯法誅及三族一戶犯禁比鄰連坐。民動輒得咎舉步開罪實不堪命徒以有軍功爵賞之法衡之。國事繁要商鞅以大手筆隻取此二端構衡。以故秦人畏法貪利臨陣捐甲徒裎趨敵而戰不複以存亡為念。然其劫奪山東之地每陣戮殺動以十數萬計繁刑嚴誅特以強勢服之父故鄉破人亡未見其耕戰之製利反先苦於苛政衷心仇恨。今我合縱複收舊地一夫夜呼必至亂者四應。三晉三路雄師步步蠶食壓緊合擊互為犄角收秦之三川郡、太原郡、河東郡隻斯須。若與秦峙便出輕銳寇厥後絕其渭水舟師糧道秦賊何能自固矣。至於楚國”他意味深長地淺淺一笑轉看向老昭忌瘦硬平板地臉膛。

昭忌無肉削頰一抖愴然一笑低聲道：“君上不以忌老朽無用紆降高貴知遇扶掖時以國事谘商。得遇君上昭忌平生足矣。何如老臣年齒老邁精力頹唐自問大限不遠拚將殘軀佐君上成合縱大業不亦為事乎？倒是君上一身係天下要善自保重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