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父親喝酒[第2頁/共5頁]

我的酒杯飄進了兩朵雪花，父親冇瞥見，給我酒杯加了酒。父親說：“你們那處所，也興過年麼？”我說：“不興，洋人隻過聖誕節。”父親說：“那是個甚麼破處所，年都不過。你還到那邊去乾甚麼？海內不是好好的嗎？”我無言以對。父親俄然輕柔地說：“你看你，頭髮都白了很多，是不是在那邊受委曲了？”我搖點頭。父親歎了一口氣，說：“我曉得你有事也不會奉告我，你在那邊吵嘴我不管，可我已是望八的人了，黃土快掩到脖子根上來了。你奉告我，你甚麼時候讓我看到孫子？”

陪父親喝酒

眼看就是大年三十了，本年彆的活動我啥也不乾，就是想陪父親喝喝酒。冇甚麼可躊躇的了，買張機票，一箭返來了。

一到家，母親早已忙開了。我把兩瓶洋酒慎重其事地塞到父親皸裂粗大的手中，父親把酒瓶上的洋文細細地打量了一番，然後走進屋裡，把它們藏了起來。出來時，父親扛著滿滿的一缸酒，說：“明天我們就喝家裡的酒。”“行，行。”我趕緊說。送他的洋酒本來就是讓他今後漸漸喝的。

我特地給父親買了兩瓶洋酒。父敬愛酒，但一輩子都隻喝些自釀的米酒，那酒寡淡寡淡的，冇甚麼酒味，不過是哄哄本身的嘴巴罷了。即便如此，母親怕他年齡已高，不堪酒力，遂限定他每餐隻準喝一杯。父親拗不過母親，但又貪酒，便常常趁舀酒的機遇大抿一口，那滿滿的一杯酒一抿便下去了。父親“理所當然”還要加滿，是以實際上，父親每餐都要喝一杯半的模樣。偶然在酒缸邊抿酒被母親看到，母親免不了要說上幾句，父親便像做錯了事的孩子似的，慚愧地笑笑。

不知甚麼時候，我的臉上已有了冰冷的一滴，我弄不清那是眼淚還是雪花。父親老了，真的老了，我不忍再給他一個浮泛的承諾。但是，除了陪他白叟家喝酒，我還能說甚麼、做甚麼呢？“喝吧，父親。我曉得你酒量好，我們來個千杯不醉。啊，父親，明天過年了，我好想陪你喝醉一回啊……”

父親常常盼我歸去陪他喝酒，因為隻要此時，他能夠暢快地喝，母親也不會嘮叨甚麼，任憑我們父子倆大吃大喝。但是，我真正陪父親喝酒的次數屈指可數，特彆是出國後，這類機遇就更少了。不過，每年我都會向父親承諾：本年過年，我必然陪你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