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求生有路[第2頁/共4頁]

小九神采俄然一黯：“虎子哥，但是我另有點捨不得。”

虎子一番話說完，小九呆了半晌。他眼睛又不知盯著甚麼處所。

“我倒不是捨不得彆的，”小九歎道，“我真是走，我捨不得如許方戲台。虎子哥，我想再多等一個月。”

洋油燈內裡的油燒潔淨了，“噗”一聲，滅了。

“我走不了。”

“這還用說嗎？”小九把票據甩到了一邊，暴露了赤條條的身子來，“我不是甚麼豪傑人物，不過是一個小伶人，說不出‘我生得是男兒身，遭此奇恥大辱，怎能苟活於世’這等豪放的話來。我隻是感覺，我日日盼著登台，唱好了，唱紅了，我就算成了。並且我成了，卻也教人給毀了。這般日子不知幾時是個頭，不若死了，一了百了。這還不算求生無路嗎？獨一那麼點膽量，舉起了刀子來，還被你奪了，現在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倒是給我指一條活路出來！”

小九望著虎子的眼睛，嘴角微微往上揚了揚：“你說，我聽。”

小九藉著鏡子看著虎子，說：“天下之大，燈火萬家，可隻要戲鼓樓的燈是為我點的，我家就在這兒，我還能去哪？更何況，我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學得是四功五法，唱唸做打，手眼身法步，自幼時一日複一日，這些東西都融在我的骨子裡了，除了唱戲我不會乾彆的。落地生根，你說的倒是輕巧。我冇有求生之能，離了梨園子，多數是沿街乞食的命吧。更何況安德烈既然已經盯上了我，就不會等閒放過我了，我一走了之倒是輕鬆，他怕是要拿戲鼓樓開刀。他不愛京戲，他隻是拿我的身子瀉火，戲鼓樓冇甚麼值得他喜好的，我一走，這班裡老長幼小都要遭殃。我是戲鼓樓的少班主，該當是有些承擔，不能讓戲鼓樓裡的人，因為我遭了橫難。”

劉淳背動手出了小九的房間，還順手帶上了門。

“多等一個月？”虎子眼睛都瞪大了，“你……那安德烈必定還要來尋你的！”

“你說得輕巧，戲鼓樓如何辦？”

“你但是想好了？”虎子問。

虎子和小九都吃驚不小。是嘴上說小九一走戲鼓樓一定會遭遇大難，實在貳內心頭也犯嘀咕，隻是不忍看小九在蒙受這般磨難，才說出如許一番話來。這事情被戲鼓樓內裡彆人曉得了，一定會放小九拜彆！

“人生兩件事最難堪熬，”小九接著說，“一曰求生無路，一曰經心赴死，現在我全占了。虎子你如果真的當我是兄弟，當我和你是從小玩兒到大的友情，你來給我個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