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第1頁/共4頁]

他聲音輕而和順,帶著人生風霜裡沉澱而出的凝定不驚的醇和沉,隻是本日這一語還是帶了感同身受的疼痛,彷彿溫潤的玉石裂了縫,折射出更加燦爛而溫存的美。

城門十裡處,一處小小的山包,一彎溪水迢迢流過,夜色裡粼光閃閃。

長孫無極的淡淡異香在這冷處反而更加濃了些,而遠處不曉得是哪家禪寺,傳了悠遠的鐘聲來,孟扶搖迷含混糊嗅著那樣的香氣,聽著那清冷弘大的鐘聲,心底走馬燈般的掠過那些前塵舊事,於虛幻與實在之間迷離遊走,恍忽間如有所悟,卻又一片空無。

那般旖旎的唇齒滋味,明顯隻喝了茶,不知怎的帶了幾分芬芳而醉人的淡淡酒香,由一種柔嫩展轉向另一種柔嫩,由一種膠葛潛近另一種膠葛,他的吻是風是月是雲是霧是統統造物中最純潔的天然,夢境般無聲潛入,一寸寸將她的天下彌補,她荒涼他就飽滿,她乾枯他就津潤,潔淨如許卻又稠密如此。

“扶搖,你可有執念?”

郊野裡風有些大,吹得人衣袂鼓盪,月光下兩團影子粘合在一起,卻又表麵曆曆清楚,屬於他的和她的,一絲一毫也錯不得,兩小我這般相擁著看月光,都看得眼底潮濕,本來這般的通俗和廣袤裡,一小我或兩小我,也不過是兩顆石子,沉在光陰的深淵裡,身周是永無止儘的悠遠、孤單、和荒涼。

她哭:“瘦子他們還算有知己,曉得去陪她……”

長孫無極深深看她,低低道:“扶搖……你要我拿你怎生是好……”

她哭:“看模樣義士是到手了,不然哪來的錢住院呢……”

她哭:“我瞥見她生白叟斑了……白叟斑……”

頭頂上,那人悠長的沉默著,於煙月溶溶中沉默出難言的孤清來,而四野空曠,遠處花樹被風吹過,落花如雪。

她阿誰迴歸的執念,此生難以對人言,對仇敵,說出去不啻於自找費事;對朋友,還是找費事――長孫無極算是諸人中聰明最具,最通透漂亮思惟開通的一個了,他曉得讓她飛,曉得給她自在,但是就算他,也毫不成能情願她飛出五洲大陸,飛出這個時空,永久的飛出他的生命。

撲入那暖和的懷中。

媽媽在等她。

月彎如眉,淺淺一蹙,薄雲如紙,透出那點玉紅色的光來,身周流螢飛舞,溪流淙淙,紫草散著淡淡暗香,夜蟲伏在草中不知倦怠的低鳴,音質脆而敞亮,一聲聲玉槌般的敲擊這夜的幽謐。

落在她的唇。

她哭:“誰給她擦身沐浴呢?那群粗手笨腳的護士嗎?她們又能做到甚麼程度呢?她那麼自負的,有些事……有些事誰幫她啊……”

劈麵的人兒,沉寂而悍然,那沉寂裡是不容變動的決計,那悍然裡是毫不躊躇的對峙。

夜風輕緩,飛花寥落,這個涼薄的夜,誰會在燭光搖影裡照亮丟失者的路,誰會用本身的體溫來捂熱丟失者酷寒的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