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第1頁/共4頁]

那雙眼睛火紅如炭，不像五歲小童的眼，倒像是關在九幽天國當中被監禁千年的神魔，一字字寫滿六合之間最慘最痛的恨，那炭火今後灼著了他，一日日折磨著，在貳心間生滅不休的搓弄磨礪，直至將他的神智年深月久的漸漸磨光。

老路俄然顫抖起來，在顫抖的視野裡浮出那第三幅畫，他畫了很多很多年，畫到斯須未曾健忘此中任何一小我任何一個行動神情，畫到即便時隔多年麵孔有變他影象仍然纖毫畢現，他瞥見那畫中站在皇後身側的清俊少年緩緩走過來，走下畫麵，走上麵前這個白衣男人身材，最後合二為一。

“彆殺——”

屬於他的審判已經結束，不管是上天國還是下天國，他今後不消再被逼迫的畫畫。

因而也便結束了。

她孟扶搖的命，全五洲大陸欣羨的孟扶搖的命，三國領主、大瀚孟王、軒轅國師、最顯赫最風景的孟扶搖的命，就是如許的。

他隻是混亂的，渾濁的，六合血紅的奔出來，那一霎近年的事全數褪去，隻剩下十四年前的不成抹去的深切影象……那黑暗中的女童……那指下溫軟細緻的肌膚……那被皇後發明的偷生孩子的宮女許宛……那麵對櫃子綁在床上沸水燙過再用鐵刷子一點點刷完整身皮肉隻露白骨的慘絕人寰的“梳洗”之刑……那櫃子裡生生看著那一幕的血紅的眼睛……

衣袂飛卷，身子和手指卻鋼鐵般一動不動，被生生插心的老路，也一動不動。

紫影一閃，長孫無極掠了過來，伸手就要去拉孟扶搖，宗越卻俄然昂首道：“彆！”

兩人在一地瘡痍中沉默無語，一個低頭悄悄咳嗽一個抬頭悄悄看月，咳嗽的咳出冇完冇了的血，看月的看出一臉的蕭索和悲慘。

劈麵，那白衣的男人……那似陌生似熟諳的容顏，那頎長而奇特美好的身形，那雖遍身染血卻還是令人感受纖塵不染的特彆氣質……

漫天的風一卷，再一靜，拂起女子素色衣袂，那衣袂在風中飄搖，好像喪幡。

他沉靜坐著，半晌道：“……她……真的是？”

老路笑著，看著那雙垂垂規複沉著森然的眼，看著那自始至終穩定如石的手……阿誰捆在櫃子裡養到五歲的小女孩，終究長大了是嗎？她已經充足強大，強大到能夠用一雙素手挖出他的心，當年他的手摸過她的身材，現在她的手取出他的心，公允。

不想問那天娘走了以後產生了甚麼——阿誰夢還冇做完，她便被影象深處最不肯意麪對的東西生生逼醒，直覺的挑選了不去麵對接下來的結局。

很久，老路咧嘴，暴露一個擺脫的笑容。

暗中，沉重，疼痛，絕望。

統統人都平生磨難，不管善惡，統統人都在等著阿誰結束，等著嚥下存亡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