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驚悸[第2頁/共4頁]

拐過玉輪門，碧蕪苑的燈光模糊可見，兩人腳下一緊。張雨霞心無旁鷺，緊盯火線，隻想早一步回了苑子，擺脫這讓人堵塞的夜空。

天涯暴露一線青白灰色的光芒，看模樣天應當快亮了。

是夢嗎？為甚麼會有切身的體味？仿若身臨其境。

張雨霞掙紮著起家，身子懶軟得像棉花。

“霞兒，霞兒。中”有人喚她。

展轉反側，七上八下。胡思亂想一通，昏昏沉沉地闔上了眼皮。

葵蘭、葵枝從速扶了她起家，靠在軟枕上。

張雨霞駭然展開眸子，四週一片沉寂。

她雙目緊閉，呼吸均勻，麵色寧靜。

葵枝端過一杯熱茶，張雨霞小口喝著茶，嗓子裡少了乾澀，舒坦了很多。她摩挲著杯身，望著空空如也的杯子，睡前脹鼓鼓的內心就如杯裡的見了底的水一樣，一下子就被掏空了，空落落的虛。

葵枝謹慎翼翼地幫她摘下間的釵、簪，烏披肩，沐浴換衣。

暗夜沉得似是要扣了下來，星月全無，張雨霞望瞭望天，內心一陣收縮，剛纔的柔情密意蕩然無存。

她有些驚駭，“爹爹，是你嗎？霞兒看不見你。”她的聲音帶著不成按捺的哭腔。

張雨霞與葵枝兩人一前一後，悉悉索索踩在青石小徑上。

葵枝奉侍她躺下，放下慢漲，熄了燭火，悄悄退到外間。

顛末熱水的浸泡，張雨霞方回過神來，疲累感如暴風般襲捲而來。

葵蘭固然奸刁，卻也曉得察言觀色。又見葵枝暗裡一個勁兒地給她使眼色，便也斂了嬉笑的神采，肅著臉端進溫水，浸了毛巾，幫張雨霞洗麵。

她有力地闔上眸子，坐在那兒含混了疇昔。

她伸手試圖去拭寄父爹的淚痕，爹爹俄然撒開了她的手，悠悠然飄了起來，帶著笑，掛著淚，看著她，越飄越高，越飄越遠。

葵枝也是心虛膽怯，但眼下如許的景象，明顯不答應她們亂了分寸，她隻能強做平靜，強作平靜。

好熟諳、好親的聲音，張雨霞展開眸子，現本身置身於蒙白的六合間，四周蒼茫看不逼真。

脆脆的聲音像是剛從樹上摘下的青棗，甜裡稍帶著絲青澀，回味無窮。張雨霞聞聽那聲音，恍若隔世，內心感慨不已，隻道是人際間的乾係極其奧妙，難以揣摩。兩個小丫頭以賣身的體例進了府，身份卑賤，倒是忠心耿耿，情分厚之又厚；幾個姐妹同脈血緣，卻又是勾心鬥角，嫉恨叢生，為了一己私慾乃至不吝頭破血流，真乃夙怨不成解；爹孃哺養之恩，該當厚報，可夢裡，她卻隻能眼睜睜看著爹爹的拜彆，無能為力，徒呼何如，又作何解？天子與她兩情相悅，心中卻還是怏怏，意難平，隻因為天子與父親交好，可謂是父輩，這算不算是孽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