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夜[第1頁/共3頁]
這就是她的日子啊,年複一年,日複一日,冗長得都不消記幾月初幾,歸正每天都一樣。她隻要嚴哥兒,獨一讓她歡樂的;看到她的嚴哥兒平安然安,她才氣放心。這府裡不曉得多少人雙眼睛,在看不見的角落裡盯著嚴哥兒,她要守著他。
方纔從竹林出來那人應當就是老太爺院裡的婆子。她進到亭子後,對著方嬤嬤躬了個身,滿臉堆笑道:“嬤嬤,您不來我也要去鬆鶴堂稟報的,累您這大早晨還跑過來。”
不到半晌的工夫,一個與方嬤嬤年紀相仿的婆子從北麵的竹林裡穿出來,拎著氣死風燈,健步如飛。竹林四周有老太爺的院子“臥薪齋”。
“老太爺這幾天還是老模樣,屋裡能砸的都砸了,明天二夫人讓人從庫房挑了一批不成套的瓷器送來了。之前的也都記了耗損。”
提及“臥薪齋”,府裡非論主子主子,都覺這院名好笑。最早這裡隻是三間連綴的屋子,因竹林偏僻清幽,便作了仙去的老太爺、上一任安平侯的書房。這一任安平侯是傅沐恩,兩代安平侯中間還隔著一個安平伯傅浩寅,現在稱他老侯爺也不過是世人給臉麵的尊稱,朝廷倒是無敕命無表。
“哈哈,哈哈……也罷,也罷……”胡氏苦笑著長歎一聲,任由她拽住胳膊,涓滴不抵擋。月娥對她癲狂的模樣毫不駭怪,還是奉侍她淨麵洗漱。她心底曉得,姨娘並冇有瘋,隻是需求宣泄。
傅浩寅從小不是讀書的質料,厥後也無入仕之心,除了會從府裡賬房拿銀子,其他端莊事倒都讓他難堪,最最難堪的就是這讀書之事。然逝去的侯爺總逼他在這書齋見賢思齊三省吾身,故此從小到大,對這“臥薪齋”積累了難言的恨意。待到白叟一去,就迫不及待將三間房擴大,加蓋了幾間屋,改建成了現在的院子。厥後他搬進之時,恨不得將院子裡的兩間藏書賣了去,幸虧馮老太君以公公之名搏命反對,“賣了就是不孝”,方留下很多經史子集孤本藏本。搬了院子以後,這位老太爺更不將正室夫人放在眼裡,一時之間天高海闊,想去姨娘處便去常氏院子,上火了隨便捉個小丫環亦能歡愉。
剛要寢息,胡氏彷彿又發作了。“嚴哥兒呢,我要見他,快讓他過來。”她緊緊扯住月娥的袖子,淺淺的指甲蓋在月娥手腕摁出一道新月形的印子。一張小小的瓜子臉上,兩隻眼睛瞪得大如銅鈴,眼眶中盈滿驚駭之色,“快點,快點。”直到月娥吃力地抱著一個虎頭虎腦的小兒走近了,胡氏高低核閱一番,肯定小兒無恙方纔規複如常。九少爺本來已經睡著,卻被這番動靜吵醒了。他瞅見胡氏翻開被子後本身往裡挪動,曉得姨娘是想讓他躺上去,便一臉稚氣地用軟軟的童音說道:“祖母說我將近成為兒郎了,今後不能同姨娘睡在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