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七分人三分鬼[第3頁/共5頁]

夜到半夜。

白天已儘。

“此一時彼一時麼。”

李長安手裡啃了半截的雞爪子忽的穿過手掌落在地上，沾了一圈雞毛。店內不準點燈，但羽士有種奇妙的感受，本身的影子正在消逝，它在漸漸縮回自個兒身上。

“不問功德，不問罪業，紋銀百兩，便可投胎！”

就連雞毛店中的鼾聲也垂垂停歇。

到了李長安，他隻好提及這段時候的舊事。

“如果養不活，給丟進了河裡，倒也算了。但若碰到不講究的父母，似那等好吃懶做、爛賭狂嫖的，恐怕會被連累一輩子，活著當人不如死了作鬼。”

“我聽聞餘杭城內有十萬戶人家，以一戶五口計算，便有五十萬口，再加上隱戶、流民、仆人、僧道，多少也有七十萬人，照你的說法，這餘杭城內豈不是有三十萬隻鬼？！”

“無處下榻。”

這雞毛店草棚子裡住著的，本來滿是鬼。

“查鬼籍啦！”

李長安轉頭。

黃尾冇有急著作答。

黃尾讓羽士與眾鬼稍待，自個兒出了草棚子，不打一會兒，提著酒菜返來，身後還跟著一個小老頭。

“道長！且慢脫手。是我呀！”

他推開牆上小窗。

籠子裡的雞鴨也開端撲騰亂叫。

…………

黃毛鬼頓時暴露一絲憂色。

李長安把雞爪子撿返來，撚去雞毛，塞回嘴裡。

他是臉不紅心不跳取出幾枚銅子拍在地上。

“幾百年？”羽士不信，“陰陽斷絕，鬼怪豈不眾多成災？”

就連喬老頭，乾癟的身材也高聳收縮開，勒得衣裳幾要裂開，他解開腰帶，水腫得發亮的腐白皮肉鼓了出來。

有他開端，眾鬼也紛繁慷慨解囊，你幾角碎銀，我幾吊銅錢，最後加起來，也有好幾兩銀子。就數黃尾給的起碼。

黃尾抓了把毛臉：“這倒是冇人數過，不過整齊不離。”

他警戒四顧。

“法嚴大師慈悲為懷，玄霄道長守義重諾。兩位高人都有恩於我等，我雖為小鬼，法師有難，豈能坐視？！”

在城裡打工做活，不但要防著人，一旦透露身份，輕易惹來法師；還要防著鬼，概因鬼物中很多持強淩弱、偷雞摸狗之輩。

他恰是曾於蛇陘茶棚作怪的黃毛鬼。

世人紛繁驚呼。

黃毛鬼笑嘻嘻正說著，高聳間，巷子外響起降落的晚鐘。

“就是餘杭城十三座香火最盛、菩薩神仙最多的寺廟道觀。”

當然，鬨騰是白日，眼下日頭將落，各家商店都趕在閉市之前打烊關門，街麵上已少見行人。錢唐江上送來薄霧，朦昏黃朧，冷冷僻清，有些活人退去、死人宜居的意義。

接下來的時候，大夥兒就著酒菜說著家長裡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