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節 陷落(一)[第3頁/共4頁]
采蓮池,位於禦花圃西首最末,頑石假山後野生開鑿出的一方水池。本來水池四周遍植垂柳,蓊蓊鬱鬱的,一到春夏之交,芳草萋萋荷葉田田,朱碧接天荷花映日,乃是園子裡美到極致的景色。隻不過初建這池子時,構架在全部水池上的九曲遊廊略欠思慮,遊廊上既未設木質扶手,亦未設供遊人小憩之處。加上,通往水池的乃是一條幽僻的巷子,乃至這裡白日裡都少有人走動。
這令人匪夷所思的題目一度困擾了我好久,直到迎來阿誰下著鋪天蓋地暴雨的午後,我倚在窗前托著腮,望著如注的暴雨從屋簷邊傾瀉而下,深思這場雨怕是要將本日江王府那邊的動靜阻在了內裡。
‘江王這隻老狐狸藏匿極深。上頭一向未得懲辦,是覺得苦於冇有確切的罪證。江王當有更大的野心,蝶兒彷彿很靠近本相了,可卻感覺總甚麼也抓不住似的……。‘
‘可知所為何事?‘
雖說是冷眼旁觀,指甲卻遂著情意深深地掐陷在了皮肉裡。我心底一陣複一陣的寒涼,這一樁樁一件件,哪一條可都是按律當誅的極刑。按理來講,如此龐大的疏漏,任一個外人稍稍留意公開調查,便可等閒窺覬的冰山一角。阿誰做皇上的竟似涓滴無覺,反而一味地聽任這股權勢做強做大,彷彿牽強得有悖常理。
說罷神采果斷地衝她點了點頭,菊蕊扶著我跨出高檻宮門,朝采蓮池的方向徐行踏去。
‘蝶兒是奉本宮之命出宮查探的,本宮唯恐其遭受不測,從她那邊既有能夠重獲蝶兒的一線動靜,本宮就不得不去。何況,彼蒼白日之下,她又堂而皇之地著人往婉翠齋裡來請,想來必不敢有所冒昧之舉。你且放心守在這裡等本宮返來便是。‘
我輕撫著它濕噠噠生硬的小身子,伸手替它順上視線,睫羽上的溫熱不知自何時起已緩緩洇散開。我謹慎翼翼地解下它腿上捆綁的小竹管。神采黯然地解讀著它用身家性命遞送出去的動靜。
‘來人你可熟諳?‘
‘跋扈朝堂,弱帝輕君,壓折不奏,擅殺政敵。‘
我語不傳六耳說與她聽。
‘翊坤宮?!‘我黛眉淺皺,眼睛略眯了眯。
靈兒妥當地服侍我於銅盆中淨了手,又奉上茶點生果,靈巧地侍立一旁。我屏退了四壁,內心猶疑著要不要將她麵前這個碧瑤婉兒背後的另一重身份說與她分擔些,正待牽她的手一道同坐,內裡守著的小貴子俄然跑了出去,低聲回稟道。
幸虧三五光陰以後,總算用飛鴿傳書的體例遞送出去了動靜,隻是那一張張捆綁在細弱鴿腿上的字條,一張勝似一張地看著教人觸目驚心。
起先我覺得她要於我倒黴,未想她倒是要一心尋死,待到轉醒過來,連連伸手拉都拉不住。隻聽得‘撲通‘一聲,頃刻濺起水花無數。惶恐失措中,我被嚇得連連大聲呼救,卻未見得半小我影。水池中撲騰的水花越來越小,水麵上旋即變得了無朝氣。